第七十二章 花魁娘子(1 / 3)

日子過的‘波’瀾不驚。到了赴宴的那一天,歐陽靜當真來邀請自己,陸聘婷也沒有推脫,便笑眯眯的跟著她同去赴宴,隻不過當她提出來二人乘一輛馬車,陸聘婷卻婉言謝絕了。

歐陽靜當然也隻是說說客套話,也沒有繼續堅持,畢竟兩個口心不對付的兩個人獨處在一起,對誰都是一種煎熬。

今天歐陽靜穿明藍‘色’的挑金線上衣,下麵套著海棠‘色’的十二副鑲嵌襦裙,頭上戴一朵紅‘色’的芍‘藥’,顯得明‘豔’照人。

珠桃瞧了瞧,直撇嘴低聲嘀咕道:“賞‘花’就要帶這麼一朵芍‘藥’在腦袋上,那冬日裏賞雪,豈不是要‘弄’一大堆冰渣子扣在頭頂?真是可笑!”陸聘婷知道她對歐陽靜看不順眼。但還是笑了笑,製止了珠桃。“大氣些,酸溜溜的,丟的是自家顏麵。”

相比歐陽靜的明‘豔’奪目,陸聘婷隻是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半袖,藕荷‘色’的下裙,上麵隻‘插’了兩支珍珠碧‘玉’釵。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懾人心神,站在那裏不需繁華,自有一種大家閨秀的芬芳氣息。

皇子們長大以後都是要出來分封府邸的,二皇子府就坐落在靠近皇城的西南角。陸聘婷和歐陽靜下了馬車,她抬眼一看,卻是微微有些驚訝,若是論到占盡寬廣或者是氣派,二皇子府邸甚至不如定遠侯府占地麵積寬廣。聽說這這二皇子的生母是皇貴妃,本人又很的皇帝的賞識,怎麼如此低調?

此時的二皇子府,‘門’裏‘門’外都是喜慶的模樣,‘門’口有下人唱喏:“定遠侯府五小姐到,四夫人到。”

話音剛落,便有一些歐陽靜熟識的小姐和夫人上前打招呼,於是歐陽靜就上前和這些夫人小姐熱絡的‘交’談起來,根本就無人搭理她,陸聘婷也見怪不怪,表情依舊是一片淡淡然,在一片嘈雜聲中走進了二皇子府邸的大‘門’。

一進‘門’便有婆子丫頭上來迎接,直接帶著陸聘婷和歐陽靜帶去了宴客的正廳。

一進到主院,陸聘婷才明白自己之前想岔了,才見識了什麼叫皇家氣派。不用看廳堂裏鋪著金絲線地毯,也不用看招待客人所用的象牙筷。隻單單看院子裏那些不尋常的‘花’木,便也能讓人驚訝不已。

若是普通人看了,也許不能明白這些樹木的珍貴,但是能皇子府赴宴的客人們,又是有誰是普通人呢?自然能瞧出,這些‘花’木的與眾不同來。

滿院子的樹木‘花’草種類繁多,且無一不是名品,天南海北的種類,幾乎在此都可一見,要知道‘花’草樹木也有自己生存地域,一看就明白,這些‘花’草都是從全國各地移植而來。都說人挪活,樹挪死,更何況那些名‘花’本就比一般的品種嬌弱一些,可以想象,為了如今此間存活下來的這些‘花’草,不知道枯萎了千萬棵植物,不知道所費的人工是幾何。

不過最令陸聘婷吃驚的當屬小院涼亭處的那一片牡丹園,如今已經過了牡丹的‘花’期,可這裏的牡丹依舊開的鮮‘豔’奪目。

陸聘婷心中好奇,便找來‘花’匠一詢問,才知道了原由。因為二皇子喜歡牡丹,所以這裏的牡丹品種都是‘精’挑細選過,‘花’期較一般牡丹較晚,此外為了能看到牡丹,此間每日都放著冰塊放在‘花’圃裏,讓涼亭周圍的溫度低了許多,總能多延續一個月左右的‘花’期。

因喜歡‘花’,就如此勞民傷財,每日裏這些擱置在‘露’天的冰塊該是多麼大一筆巨大的開支啊!該能養活多少普通人家?陸聘婷對二皇子的做法很不讚同,幸虧他是皇子不是天子,那不然如此驕奢‘淫’逸,這個朝廷早晚敗在他手上。

陸聘婷在正堂裏麵見到了接待客人的二皇妃,她是一名二十五六的‘婦’人,穿的一身極為淡淡的綠‘色’長裙,梳著望月鬢,一串均勻剔透的白珍珠細細的點綴著發鬢,臉頰兩旁一左一右留著一縷耳發。她站在那裏沒有皇妃的飛揚跋扈和貴‘婦’高貴,卻更似亭亭‘玉’立的一株蓮‘花’一般。如同不惹凡塵的仙子,美則美矣,‘性’子看上去卻有些疏離和冷漠。

這樣的皇妃當成皇家典範,擺設還行,可陸聘婷卻很懷疑,愛牡丹都能愛到如此地步的二皇子,一看就是個恣意而活之人,對於這樣冷清孤傲的皇妃,一個情感熱烈若火,一個冷清如冰,他們二人真的能真心相愛?

二皇妃這樣孤傲的‘性’格,會屈尊的去刻意討好一個人?聽說二皇妃並沒有嫡子,陸聘婷認為自己猜想的應該差不了多遠。

果不其然,二皇妃麵對自己的表妹歐陽靜也是隻是淡淡地寒暄了兩句,便不在言語,歐陽靜的滿腔熱情便瞬間冷凍起來。

歐陽靜對這種冷遇似乎早已司空見,不以為然的對陸聘婷說:“我那邊還有一些熟識的閨中密友,四嫂你在這裏自己找人聊,我去去就回。”

也不等陸聘婷回答,就拎著裙擺離開了,歐陽靜她嘴裏雖然說著去去就回,但人一走,便沒了蹤跡。明擺著是將陸聘婷冷藏起來。

陸聘婷也不是一個局促之人,沒了歐陽靜在身邊,反倒更自在,借著機會四處打量起來,觀察這些談笑風生,儀態萬千的太太小姐們。

“您是定遠侯府的四夫人吧?”突然耳旁又一個‘女’聲響起。

陸聘婷聞言,詫異的抬七頭,卻看見一個妙齡少‘女’迎麵走了過來,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五官‘精’致,目光明亮,身著淺紫‘色’的上衣,下配著雪白‘色’挑銀絲線的繡‘花’,頗有幾分顧盼神飛的感覺。

陸聘婷有些詫異的望著少‘女’,她沒有想到會有外人主動來和自己打招呼。

陸聘婷看了看那少‘女’一眼,確信這少‘女’是自己不認識的,收回目光問道:“正是,不知姑娘是?”

那少‘女’突然神‘色’有些為難起來,局促的絞了絞手絹,小聲道:“我姓董,我爺爺是朝廷的‘侍’郎。”

陸聘婷一聽,就立刻就明白過來了,原來這董小姐是歐陽旭峰的外家董‘侍’郎家的小姐。

果不其然,那董小姐繼續道:“我爹如今西山統兵都尉,定遠侯府的董氏太太是我的嫡親姑母。”

“原來是董家表妹!”於是陸聘婷也打了招呼,稱呼了一聲。

“表嫂!”那董家小姐欠欠身子,連忙還了禮。她帶著幾分羞澀的問道。“表嫂今天是第一次來這吧!有沒有熟悉的太太小姐,若是表嫂和別人不相熟,不如咱們倆一塊做伴吧。”

雖然陸聘婷並不覺得一個人在此有什麼孤單或則尷尬之類,她樂的自得其樂,也懶得和那些口不對心的太太小姐們打著‘花’腔,但既然人家董小姐都主動向自己伸出了友好的橄欖枝,又是親戚。她當然不能失禮了,因此微笑的說聲好。

不知道為何,當自己同意了她的請求,怎麼董小姐看上去像是鬆了一口氣。

有了董家小姐在旁,陸聘婷也不好自己一個人再獨自去閑逛,隻得和她一起坐在廳堂一處閑聊。

“四表哥他好吧?”董小姐猶豫了片刻,仿佛心裏有些糾結,終於還是怯生生開口問道。

不提歐陽旭峰的還好,一提他,陸聘婷就來了一肚子的火氣。昨天他向自己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結果夜裏也沒有回家。

自己嫁了人,老公活蹦‘亂’跳的活著,卻經常獨守空閨。陸聘婷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怨‘婦’了。因此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道:“好著呢!‘腿’腳靈活就像一隻放養的猴子一樣,我也不知道他如今野到什麼地方去了?”

董小姐聽陸聘婷這般說,神情似乎有些著急了,連連擺擺手道:“表嫂你可別誤會了四表哥,他可卻不像外麵傳言的那麼不堪,他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說到這兒,董小姐的語氣都跟著急促了,可見她心裏真的是著了急。

陸聘婷對於董小姐的表現有些‘迷’‘惑’了,自己本來隻是隨便的說一句。夫妻之間調侃一二也是正常的,她幹嘛那麼緊張?

想當初提及歐陽旭峰的時候,王夫人也是這般緊張,結果是她是歐陽旭峰的養母。如今又遇到一個人以同樣的語氣和語調和自己說話,那麼他們兩個人到底又是什麼關係呢?

陸聘婷於是樂嗬嗬的一笑道:“你還‘挺’了解他的!”

董小姐有一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陸聘婷,又下意識的絞了絞手裏的手絹,臉‘色’有一些微紅,低聲細語的解釋道:“以前學士府和定遠侯府關係尚可的時候,姑母也經常帶他到我家串‘門’子,而且我小時候也常常在姑姑身邊,所以,我們倆小時候倒是經常在一塊玩兒。”

陸聘婷微微的詫異,‘弄’了半天還是青梅竹馬?麵上卻不懂聲‘色’的問道:“那你們的關係應該很好吧?”

“那時候四表哥為人很好的,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樣欺負和作‘弄’我們小‘女’孩,對我們這些姐姐妹妹,還有小一些的表弟都非常的照顧。四表哥為人也很聰明,以前姑父考校幾個孩子的功課和作業,每一次都是四表哥拔得頭籌。”

提起歐陽旭峰小時候的事兒來,董小姐說的動情處,再沒有之前的小心翼翼,反而眉目間神‘色’飛揚。

“小時候四表哥既聰慧的也很乖巧,因此,很討長輩人的喜愛。所以那些長輩經常會給他獎勵,他便常常分給我們。他知道我最喜歡吃桂‘花’糖,所以每一次的的桂‘花’糖他都給了我。”

陸聘婷收回心思,看了董小姐一眼,據自己和歐陽旭峰相處以來的了解,他是一個不吃甜食的人,幾乎可以說是很討厭吃甜的東西,隻要歐陽旭峰在家,雅居苑的小廚房裏從來不預備點心之類的甜食。

她不知道歐陽旭峰和這位董小姐小時候到底算不算青梅竹馬,也不知道兩個人是否如今還有情誼在。但是有一點,陸聘婷敢斷定歐陽旭峰之所以將桂‘花’糖每次都留個了這個小丫頭,絕對不是出於關心,最大的原因還是自己喜歡而已,與其扔了被長輩責罰,還不如讓這個小丫頭替自己吃掉。

沒想到一個無心之舉居然讓這個小丫頭銘記在心。到了如今,還是滿目都是感‘激’之情。

見董小姐如此一廂情願美化歐陽旭峰。明明是歐陽旭峰將她小小的利用了一把!可在她的嘴裏歐陽旭峰幾乎要被說成了完美的象征,便忍不住提醒道:“那桂‘花’糖他是從來都不吃的吧!你可曾看見他吃過一塊甜食?”

陸聘婷說的很直白,可惜董小姐卻陷入了自己的思維模式中,她微微的垂下首。帶著幾分嬌羞道:“四表哥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對你好他都不會說出口,他知道我自小酷愛甜食,因此便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了我,自己卻從來都不肯嚐一嚐。”

美男不是毒,中了,就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