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去西藏,雪域的美好風光,讓我很失落。打電話給千裏之外的潘茜:“西藏比我們想象中的美,可你卻不能和我一起來。”潘茜一陣沉默,我固執地認為她不願放棄美國優越的條件而為我回國。那段時間,我任性地關掉了手機。半個月以後,當我發現已聯係不上潘茜時,我一邊著急地打電話讓朋友幫忙聯係,一邊心急如焚地買了飛回北京的機票。
在首都機場,我沒有看到說要來接我的高曉鬆,而是見到了帶著一臉燦爛微笑的潘茜。當時,我整個人都幸福得要傻掉了。潘茜撲到我的懷裏說:“我想好了,有愛的地方才是家!
才是一生最好的歸宿!我回來了,為了你再不走了。”
潘茜的意外歸國,讓我感覺到了巨大的幸福。2000年新年時,在人潮湧動、迎接鍾聲敲響的街頭,我衝潘茜喊道:
“嫁給我吧!”當時周圍一片喜慶,潘茜不由得心頭一動,但最終沒答應。她在美國做互聯網行業的CEO,回國時卻趕上國內互聯網行業還處於不太成熟的階段,一時無法找到合適的工作。她很誠懇地和我商量,等她事業稍微穩定時再結婚。
我堅信我們的婚期不會太遠,但我們的生活並非一帆風順。因為這些年的各自為營,從生活細節到審美觀點,我們都有了差異。比如剛回國那幾天,我們因為房間裏那盞被明黃硬紙罩住的燈吵架。我覺得黃色是溫暖的色彩,而潘茜覺得那是生硬、強烈的廣告色。當那盞燈最終被摘下時,我倆都笑了,我們差一點因為一個燈罩而毀了多年的愛情,多麼得不償失。
那之後,我們抱著“愛情可以戰勝一切大小差異”的決心,開始了有關各種生活偏好的磨合。
等待是我們的特色戀愛方式後來,我參加了鳳凰衛視《走進非洲》的拍攝。在阿爾及利亞的塔曼拉塞特機場,攝製組打算搭班機到沙漠中的一個小鎮。在候機廳,我拿了一包餅幹,與一名抱小男孩的父親挨坐著。小男孩輕拽我的衣角伸手要餅幹吃,我就把餅幹全送給了他。當廣播通知登機時,小男孩及其父親離開了。
原本我們也要搭那班飛機,可有位同行人員遲遲未到。
我們在抱怨中等來了同伴,開始登下一班機時,剛剛升空的前一班飛機突然噴出一團火焰在遠處墜落,發出驚人的巨響,騰起漫天濃煙。天啦!那個小男孩!我終於意識到生與死的距離如此近。
晚上,因為死裏逃生,攝製組的氣氛很怪,大夥在一處巨石堆旁露營。我看著滿天星鬥,一夜無眠。天際漸白,我拿起電話,潘茜的聲音讓我忽然覺得心裏很溫暖,瞬間將留在我心中的恐懼抽離。
我給潘茜講了吃餅幹小男孩的故事,然後對她說:“我們結婚吧!”潘茜隻回答了一個字:“好!”那時,她已是一家著名門戶網站的市場總監。
結婚首先得有個“窩”。
從非洲回國後,我就開始在北京四處看房。當我在購房合同上簽字的一刹那,潘茜說她有一點於心不忍。她說:“你這樣一個天性自由、高興起來一臉孩子神情的人,從這一天起,就要真正地安下心來,要對一個叫做‘家’的東西負責任,而你那抬腳雲南轉身西班牙的夢想,從此就要告別了……”
2004年秋天,結束了18年的愛情長跑,我與潘茜舉行了婚禮。婚後的生活讓我覺得很踏實。我們的工作性質差異很大,但會因為愛對方而作出讓步。
現在,即使我再願意懶床,每天早上都會為朝九晚五上班的潘茜準備好牛奶和三明治。潘茜說,看著我紮著圍裙的樣子,她覺得很幸福。而她即使工作再忙,也會為我每年都休假一段日子,陪我過過散漫的生活。比如2006年的世界杯,她陪我去德國看了一個月的球。
潘茜一直覺得我為她做得最浪漫的一件事情,是專門為她寫了一首歌叫《等待》。的確,等待是具有我們特色的戀愛方式,漫長的20年,從機場到遠方,千裏迢迢的等待已經貫穿了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