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最難得,莫過於無欲無求,淡若清風;曾經她覺得這樣的活法著實沒什麼意思,人活一世,不是恣意灑脫,長款淋漓,於己於人都是一般模樣,形同無知無覺,還有何樂趣可言?
此時此刻,卻真心覺得這是一樁樂事,是一種境界,作為醫生時見慣了生死,久了也就麻木了,穿越到這個世界如同新生,她也願意給自己一個新的生活理念,著實肆意妄為了一把。
愛了,不得的話,也放了;給這人私心的再次糾纏,也恨了,怨了;甚至反過來,什麼絕情的話都對他說了,想做的一切不願為之的一切,都不曾對他欺瞞,她覺得,坦誠對他,對自己,無論感情的結果如何,起碼最終不會愧對自己的良知。
如今這個和她糾纏在一起的這麼久,也是唯一承載了她這些感情的男人走了,無聲無息,將她活著的意念也帶走了,包括胸膛裏那顆還跳著的心髒,完完整整的掏空,哀莫大於心死,他這讓她死去活來這麼多次的人,如今到底還是將她整個人都給掏空了,卻讓她一點都沒辦法對他再恨起來。
說她懦弱也好,說她逃避也罷,她隻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隻想擁有這片安靜,將感情遺忘,將意識塵封,可以的話,真的能再滿足她一個私心的話,將她與他的屍體就這樣埋葬,便是極好。
可人終究是貪心不得的,所以她隻求能在自己與他的身體冰冷之前,還能這樣依偎即可。
求不得,求不得,那便湊合一點,反正應該沒有人再打擾他們這一刻的平靜才對。
時間是山間緩緩流淌的溪水,時間是鳥語花香,隨著太陽東起西落的季節轉換,時間更是陽光中塵埃無聲飄搖的塵封,時間是可以寂靜守候,自然融成的溶洞,一棵棵樹木的茁壯,滴水石穿的消磨。
在這天然而生,自然而成的山洞裏,一方日光下兩個依偎在一起平靜相依的人,再沒有煩惱來打擾了,痛苦遠離,煩惱絲消散,寂靜無聲。
外麵,老張等人就在洞口的不遠處守著,老張負手抬頭望著天,雖然已經接受了那小子死亡的結果,如今緩過勁兒,卻發現太多無力籠罩在心頭,讓他堅持至今的精神,竟絲毫起不來了。
今日的日光如同白晝,讓人看不到太陽在哪裏,卻無時無刻都在發亮的空間裏,讓人產生一種進入虛空的境界,迷失在茫然無措裏。
最最不該,最最不想的一切如今都發生了,他的複仇,他的大業,如今連他的小命都沒了,甚至他最在乎的那個女子,也可能……
人都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這些人在他身邊,可以說是清楚的看到他從弱變強,又從強變成為情所困之人的。
人都道,成大事者不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不是英雄,也不曾氣短,無奈,卻沒逃過這個“兒女情長”,雖然這個叫做雲翊寒的男人,曾經當真是做到了無情決意,十分冷靜理智的一個人,這些卻在遇到這個女子生命垂危之際,已然全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