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查到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鍾嶽森大概是幾個人中真正最鎮定的那一個吧,反正真相大白,他認命就是了,終歸是成王敗寇一場空。
關於這一點,夜靖誠也想不明白,他的眼裏閃過一絲不解,被鍾嶽森捕捉到,他譏諷得勾起唇角,“你還記不記得四年前花無月大鬧夜家的事?”
鍾嶽森料想他查不到,他很有傾訴的欲望,於是自顧自得說下去,“無月是個可憐的孩子,爸爸生的卻管自己爺爺叫父親,聽親哥哥管他叫二叔,這種變態的事也隻有你們夜家人做的出來,嗬。”
他轉頭盯著夜槿連,已看出他臉上漸露的不安,他的眼裏慢慢凝結起濃重的恨意,郝恩嫻緊抿雙唇,一雙手無意識得擰住夜槿連的胳膊,而此時夜槿連竟未覺察出一絲痛意。
夜槿連無法麵對這件事,也就無法麵對鍾嶽森的控訴,他眼睛直直得盯著麵前的茶幾,陷入罪惡感中不可自拔。
“你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夜槿連,那你問問你自己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我就讓你嚐嚐牢獄之災的滋味。”
鍾嶽森忽然眼珠暴突,惡狠狠得盯著夜槿連,仿佛要將他一口咬死,吞噬入腹。
他這樣完全沒了平日溫文儒雅的君子氣息,夜靖誠被這突入其來的信息炸的腦子嗡嗡嗡得想,麵上露出少見的驚疑之色。
夜槿心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臉的煞白,囁囁嚅嚅得對丈夫道,“嶽森,你別……你……”
“還有你!”鍾嶽森猛地掉頭,更像一頭要嗜血的猛獸出了籠,凶狠得盯住麵前的獵物,“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用那樣的手段拆散我和如伊,讓你哥哥強、暴了她,還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我以為是我的孩子,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可是……可……”
鍾嶽森絕望得抱住頭,像是在拒絕相信,他不住搖頭,悲傷得低吼,“醫生說我天生沒有精、子,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如伊,如伊她……”
男人陷入回憶的思潮,情緒不受控製,淚如泉湧。
“對不起,對不起,嶽森,我錯了,我錯了……”夜槿心痛哭流涕,為當年年少輕狂所做下的荒唐事懺悔。
夜槿連一直沒有開口辯解,他麵皮緊繃毫無血色,拳頭緊握,骨節泛白。郝恩嫻咬著下唇,一雙眼神色不明,被她掐住的夜槿連的胳膊,白色的襯衫氤出絲絲血跡,兩人都好無所察。
夜槿連忽然站起身,動作很僵硬。郝恩嫻茫然得看著他站起來,看著他跪下去。“噗通”一聲,似跪在了她的心口裏,她疼地渾身都痛了。
“爸!”
“……槿連。”
母子倆先後叫出來。
夜槿連跪在鍾嶽森麵前,對著他低下了自己慣常高昂的頭,“對不起。”
“哥,對不起,是我的錯,不怪你,你是無辜的,當初你是進錯了房間,不是你的錯。錯在我,是我陷害花如伊,在她酒裏下了藥,我是想讓她跟別人發生、關係的,不是你。嶽森,你怪我,不要怪我哥,我錯了,你罰我,罰我去坐牢……”
看著這個更自己同床共枕了近30年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雲中城第一家族的大家長跪在自己麵前,可鍾嶽森一點沒有報複後的快感,他茫然得看著麵前的一切,覺得無比空虛,無比寂寞。
伊人已逝,做再多也無法挽回她如花的生命。可心裏的傷一直一直在疼,大概是潰爛了,再也好不了了。鍾嶽森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坐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