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夜靖誠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想也不想拒絕,現在他什麼電話都聽不進,何況陌生人的。但對方再接再厲發了一條短信。
——大叔,接電話,我是菲比。——
夜靖誠心驚,第一時間接通電話,“菲比,你在哪裏?”
“初夏在哪裏?”菲比不答反問,口氣很嚴肅。
夜靖誠一頓,“……小智?應該在學校。”
“今天不是周末嗎?”
“他是學校足球隊的,最近為了比賽天天去練習。”
所以電話總是無人接聽也好理解了,但菲比還是不放心,“我到他學校去看看。”
“出什麼事了,你在哪裏?”夜靖誠不忘問這個中心問題,可知他現在心裏激動,恨不能立刻馬上看到菲比。
菲比心裏藏著事,也不能跟他明說,免得虛驚一場,“回頭我再打你電話,現在我有點事找初夏,就這樣,先掛了。”
電話被這樣掛斷了,夜靖誠一時還接受不了,默了一會兒。
“怎麼?是菲比的電話?”郝恩嫻先不能平靜,瞪著眼瞧兒子。
夜靖誠抿了抿唇,神態自然的收起手機,唔了一聲,沒有展開回答。
夜槿連和夜槿心兄妹倆還跪著,鍾嶽森依然閉著眼,顯然在天人交戰,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們。
“姑父,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一味活在仇恨裏,你的人生也隻有灰暗,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夜靖誠勸解鍾嶽森。
鍾嶽森目光銳利得盯著他,好半晌聲音喑啞,開口道:“如果有人用這種方式把你和菲比分開,你難道就不恨,不想報複?”
他知道夜靖誠在意菲比,所以他故意用刺激夜靖誠。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真讓自己碰到了,誰能保持平常心?
“如果有人傷害菲比,我一定不會原諒他。但同時,我會把菲比留在身邊,不管她遭遇過什麼,我都不會放棄她,包括她的孩子。”
這是在譴責鍾嶽森放棄了花如伊,讓她獨自麵對困境。甚至他最終選擇了跟夜槿心在一起,更讓花如伊心裏添上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痕。
鍾嶽森受此譴責,當即發作,麵紅耳赤,嘶聲道:“你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孽種?你能忍受自己日日活在這種煎熬中?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就想著那個男人曾經在她身上為所欲為,怎麼能忍受,要我如何去麵對!”
仿佛又回到當初走不出困厄的那般處境中,鍾嶽森情緒處於崩潰的邊緣,雙眼布滿血絲,模樣很是淒厲恐怖。客廳裏兩個女人都有點被嚇到,身子微微顫抖。
夜靖誠向他更近一步,繼續質問他,“你不能麵對什麼?你不能麵對自己的無能為力,還是不能麵對心愛的女人身上的汙點?
孩子無辜,女人亦無辜,為什麼要讓傷害她的人成為她的枷鎖。如果你真心愛她,就應該幫她解脫,用你的愛給她幸福。
你沒有做到這一點,你隻想到了你自己,什麼奪妻之恨,歸根結底全是你的借口!誰能奪走一個女人付諸在你身上的愛?最終把她推開的是你,讓她不幸的也是你。”
“你胡說,你是他兒子,你當然要為他辯解……”
“我沒有為我爸辯解,他犯了錯他受到了譴責,今天他這一跪就是他內心煎熬的結果。他不是那種道德淪喪的人,對自己犯的錯能心安理得。”
夜靖誠的話讓夜槿連佝僂的背更彎了,可見他內心的煎熬和愧疚已經到了不堪重負的地步。
夜槿心一直跟他跪在一起,看到哥哥這樣,更加羞愧難當,她膝行上前,撲倒鍾嶽森的膝前,涕淚縱橫,“嶽森,你怪我吧,都是我的錯,我哥是被我害的。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花如伊,後來……後來花如伊懷孕我們也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