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月臉上的青紫過了一夜更明顯了,菲比頭疼得一直按著太陽穴,“花無月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嗎?我去不去跟你去不去意義是不同的。太爺爺他是……是你父親,他的忌日你當然該去,而且必須去。”
夜宗明是花無爺爺這事並沒有公開,對外他還是他父親的名義。
“父親?哼~~”花無月冷笑,滿是血絲的眼盯著菲比,笑比哭難看,“真夠惡心人的稱呼。”
菲比抿了抿唇,兩眼微眯,警告他別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來,花無月終歸還存著那麼點理智,沒有在沈凜麵前說破家醜。
沈凜以為他是與夜家不睦,故此反感夜家所有的人包括他父親。
早餐在低迷的氣氛中結束,花無月好歹喝了點粥,別的一概沒吃。菲比也不勉強他,其實她自己也沒什麼胃口。
花無月一直不肯出門,她隻好妥協,答應送他到夜家門口。沈凜怕她會無原則的退讓,被花無月拐進夜家,也要跟著去,花無月差點跟他打起來,菲比再三說明,絕對不踏進夜家半步,兩個男人才停止針鋒相對。
任憑時光荏苒,人非卻能物是,夜家大宅還是那個大宅子,變了的隻是他們這些人。
目送花無月走進大宅門,菲比凝望不曾變過的花園小徑,直到後麵一輛越野車被她堵住開不過去。
越野車的窗子下拉,大概是想看看誰停在他家門口,菲比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回望,目光交錯間,她看到了那個夢裏追尋的人。
右腳下意識得踩了一下,車子猛地一頓,後麵的車料不到她會急刹,好在開的慢,堪堪停在她屁股後麵。司機伸出頭來,使勁往這邊張望,羅西甚至跳下車,疾步往這邊過來,她趕緊鬆了刹車,一腳油門,車子轟一聲竄出去老遠,很快就拐過彎讓人追不上了。
羅西在原地轉了一圈,退回車子裏,對著夜靖誠請示了一句,“先生,你看……”
夜靖誠收回目光,搖搖頭,沒有給出任何指示。夜氏家大業大,有意依附的人,心懷不軌的人,都大有人在,如果他個個都放在心上,不得心累致死了。
隻是剛才那個眼神,為何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疲憊得捏捏太陽穴,把那種感覺歸結為錯覺,太累了的結果吧。
車子彙入到川流的車河,狂跳的一顆心才漸漸平息,菲比將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
原以為可以壓製的那顆心在再見的那一刻如死灰複燃,燒得她頭昏腦漲,她慶幸沒有接受花無月的請求去了夜家,要是去了,那真的是萬劫不複。
十指緊緊掐著方向盤,她忽然勾唇,是嘲諷的笑,笑的卻是自己。
離開避世的那座山,回到那人居住的城市,其實是放不下那人吧。一直以花無月為借口,說什麼為了花無月下山,她什麼時候會這麼沒有原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無非情關難逃。
嗬嗬嗬……
無聲的笑,心痛得無以複加。
冰冷的淚水從緊閉的眼縫中洶湧而出,左眼似有意識灼燒般的疼,她把手壓在左眼上,恨不能把這顆駭人的眼珠子挖出來。
啊,愛人,我的愛人,我再也不能出現在你麵前了,我甚至不能再看你一眼,因我這魔鬼般的左眼。我害怕,害怕從你的眼裏看到恐懼,看到厭憎,那時,我的世界將徹底崩潰。
不若如此,我還能心存幻想,愛人,期待你能再次入夢,在夢裏,與我繾倦纏綿,聊解相思。
擦幹臉龐上的淚珠,趴在方向盤上,兩眼無神得看著人來人往,放空腦子什麼都不去想。
花無月站在靈堂裏,正麵是夜宗明的遺像,他摘去大黑超,在遺像前恭恭敬敬跪下,磕頭,然後起身。
夜氏族親與他並不親近,見了他隻是淡淡打了招呼,他們不知道花無月這幾年的真實情況,跟外界一樣以為他去了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