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月看的就是那一次的影像，看完後他發了好長時間的呆。然後他就配合了，至少在清醒的時候能很克製自己。
沈凜沒告訴菲比，他不敢說，怕她介意。不過，花無月知道她每次發作的事，她也沒怎麼表示，隻當默認了。
纖瘦的兩條胳膊從後麵摟住她，跟她一起看著月亮，聲音已經恢複成往日的低沉悅耳，他問：“在想什麼？”
懷裏的人搖搖頭，沒說話，也沒拒絕他的懷抱。
把人往懷裏又收了收，他又問：“你說，我們可不可以永遠住在這裏，一輩子都不出去？我喜歡這裏，喜歡跟你在一起。”
“一輩子有多長，你才幾歲，就想隱居在山裏了？”菲比聲音清冷，沒有動情的感覺。
花無月不認同，“為什麼不行？你在這裏住了快四年了，不是已經適應了嗎？我也已經適應了，而且感覺良好。我們就一起住在這裏，一直到老。”
菲比脫出他的懷抱，麵對麵看著他，“你跟我情況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們倆進山的原因不一樣，所以最後結果肯定也不一樣。”
“錯！我跟你進山的原因是一樣的。你是因為身上的毒，我也是因為毒癮。雖然我現在戒斷了，但我的身心已經被毒害，無法進入正常社會生活，因為我厭惡那些虛偽的人，憎恨那些帶著親人的嘴臉卻做出毒殺親子的行為，太惡心了，實在太惡心了...”花無月揪住領口，被回憶折磨得神經質的顫抖。
菲比抱住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想了，都已經過去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現在我們還活著，就應該堅強的活著，別的人別的事都讓它見鬼去吧！”
兩個人蹲在廊下，取暖似的相互依靠。花無月的情緒漸漸平息，另一個折磨他內心的問題又浮上心頭，他本不想問，但執拗的性格注定他會開這個口，他聲音很低，問菲比：“你想他嗎？”
不用明說，卻心照不宣，這個“他”是哪個他。
他好像聽到了一聲歎息，然後是她的回答：“偶爾。”
忍不住，他又追問：“想見他嗎？”
這次菲比回答的很幹脆，她直接搖頭，“不想。”
“為什麼？你怕...”
他沒有說完，菲比扭頭的時候他停住了。菲比知道他要說什麼，他問她是不是怕夜靖誠知道她的身體狀況。答案是，是的，但不全是，這個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深吸一口初春冰冷的空氣，淺淡的月色落入她的眼睛裏。她低了一會兒頭，在抬頭看花無月。
兩個異色的眸子似乎帶著魔咒，讓人一瞬間產生一種幻境感。花無月呆呆得看著，好像靈魂出竅一般。
忽聽一聲輕笑，那人已經重新低下頭，應該是把隱形眼鏡戴回去了。果然，再抬頭，又變回平常的模樣。
他像死了又活過來，猛吸一口氣，聲音喑啞：“怎，怎麼會這樣？”
“我也想知道，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知道，也許，到死都不會知道。”一句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卻說出了現實。
花無月垂眸好一會兒，手指插進她的發間理了理。對方柔順得看過來，現在仔細看，真能看出兩隻眼珠子的不同，一隻是跟往日一樣的貓兒眼，流波閃動，另一隻因為覆著一層膜，有點呆板。平時怎麼沒有發現？大概是怎麼都不會想到吧。
互望一會兒，菲比問：“害怕嗎？”
隔了幾秒，花無月才搖頭，“...不。”
菲比沒有拆穿他，笑話著說道，“那你膽子大，當初沈凜可是嚇得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