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腳步輕快極了,從步行街到西鳳路兩個小時的路她走了一個半小時就到了。走進小區的時候,跟她一起進門的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也剛回家,深夜疲憊兩人背影略顯佝僂,但相依相偎的身影讓她忍不住看著放不開眼。
夫婦倆對她友善一笑,她也回過去會心一笑。心中有愛,萬物都變得可愛。就連原本無知無覺的相濡以沫在這一刻也變得鮮明生動。
愛情,是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多少人為她感懷癡狂。幼時的經曆告訴菲比,愛情到底有多不可靠。但不知從何時開始,突然對愛情動了心思。是夜靖誠醉酒鬧別扭讓她下麵條開始嗎?還是在她對月寂寥的時覆過來的溫暖掌心?
不,不隻是這些,最終觸動她心思的是夜靖誠的那些話,肯定她的價值,讓她從心而動做自己想做的事。漫漫情思點滴間累積,在這一刻衝破了藩籬,錯愕彷徨過後,終歸抵不過對深愛的渴望。
或許,這個人可以。
電梯的轎廂是光麵的鋼板,裏麵倒影的人一直帶著微笑,發自內心的喜悅是藏也藏不住的啊!
開門進屋,屋裏靜悄悄的,隻有壁燈亮著。想來初夏已經睡下了,夜靖誠還沒回,玄關處沒看到他的鞋。
菲比在浴室裏洗過澡,揉著飽脹的肚子坐在床邊,想了想,覺得應該找點藥吃吃,不然照這種情況,估計晚上也睡不安穩。
隨意拉開抽屜翻了翻,裏麵隻有一盒沒開封過的感冒藥,好像又一次初夏鼻子塞住了,她買來想拿給他吃,結果人沒吃就已經好了,藥就被她丟在抽屜了。
健胃消食的藥沒找到,胡亂在抽屜的掃過,掌心粘到一個玻璃小瓶,她拿起來一看,頓時從頭到腳像被潑了一盆冰水,四肢麻木得坐在椅子裏,大腦在這一瞬間都停止運轉了。
有人進來她都沒感覺,直到一個大掌按在肩頭,她機械地扭過頭,麵無表情看著對方。
夜靖誠愣了愣,指尖在她臉上勾了勾,擔憂得毫無掩飾,“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委托人沒什麼吧?”
中午好好的人,去見了委托人,晚上就這副表情,不能不讓人這麼聯想。
貓兒眼冰冷的毫無反應,一眼不錯盯了他好久,久得讓人想發狂才終於有了動靜。
從椅子上起身,在他身邊靜了幾秒,抬頭已是雲淡風輕,“沒事,就……一點兒小事。”
夜靖誠知道她的原則,委托人的事肯定不會說出一星半點,隻能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指尖摩挲臉頰,安撫到,“別把自己逼得太緊,盡力就好。”
菲比輕輕撇頭,避開他親昵的動作,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夜靖誠尷尬得渾身都僵硬了,要換做以前,也許不會這麼敏感,但白天兩人那種情意相通的感覺太強烈了,這會兒突遭冷遇,感情上落差太大,他一時轉不過彎來,呆呆得看著對方冷淡的臉。
“我有點累,大叔你也回房吧。”
菲比平靜無波得視線落在他臉上,卻似數不清的無影針密密紮在他心裏,嘴唇微啟,最終緊抿成線,轉身,幹脆利落得走出房間。
房門在身後關上,夜靖誠呆立在門外,紛亂的思緒壓著他呼吸困難。無意識抬手,緊握的拳頭壓在心口輕輕敲著,想把那種針紮似的疼痛敲散。
遊魂般飄進自己的房間,月光從陽台潑灑進來,鋪滿半個房間,他就坐在月光邊上。窗紗搖曳,晚風如愛人淡淡的呼吸拂過臉頰,繞過頸邊,描過鎖骨,貼著夏日的薄衫熨在周身的肌膚。
月光蠱惑人心,恍惚中似乎又看見了帶著金波的貓兒眼,在欲望中掙紮,冰冷又專注。
“菲比……”夜靖誠低語輕歎,靠在躺椅裏慢慢合上眼。算了,就這樣吧,還能怎麼樣呢?早就告訴過不相信愛情的不是麼?滿懷期待的自己這算什麼呢?傷心失落的自己又算什麼呢?誰會知道呢?她會知道嗎?別傻了!別再傻了!不要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