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槿心尖酸的性格渾然天成,不把別人說道幾句渾身難受,菲比從頭到尾默默吃飯,還是招了她的眼,裝模作樣歎一聲,“唉,恩淑啊,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整天這種想法,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看看現在滿大街年輕姑娘,哪個不是耳眼通天,就瞅著哪個男人香往哪個男人懷裏鑽。那手段呀高明的你想都想不出來,一轉眼就能入主東宮,根本不給你反應的機會。”
這桌上年輕姑娘就菲比一個,那夜槿心的眼風一個勁得往她身上走,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郝恩淑狐疑得看過來,又看看夜靖誠,那表情是不言自明了。
夜靖誠端住身姿硬是做出對一切毫無在意的樣子,菲比更是一副方外之人的架勢,郝恩淑也摸不透夜槿心這話到底有沒有根據了。
“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在感情上確實好高騖遠,沒掂量清自己的身份就愛跟男人不清不楚,還有些家教不好的,做人家三兒的也不在乎,簡直一個沒臉沒皮。”
郝恩賢難得說刻薄話,但她說的話比夜槿心的更有針對性,誰家教不好?福利院的孩子無父無母家教不好。誰做了小三兒,夜靖誠到這會兒還頂著有婦之夫的名頭,說是小三兒也不為過。這頂帽子就這樣直直戴到菲比頭上了。
到這會兒,夜靖誠是要端不住了,僵硬的表情就個麵具,輕輕一碰就能碎。
鍾嶽森嗬嗬一笑開了腔,“今天這是怎麼了,感覺像是批鬥大會。虧得咱們家沒有年輕女兒,不然聽了心裏得多膈應。”
他這麼說,夜槿心第一個不依了,“咱們夜家的女兒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是嗎?”
“我沒說夜家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事,你們說這些,無非也把男人編排進去了,就查差沒說現在男人多不靠譜,一有錢就變壞,外麵小三小四的紮成堆了。你問問菲比,她是不是有這樣的想法?”
桌上的人心思各異,都看著菲比,連初夏都好奇她會怎麼說。菲比被拉進話題圈,不得不作出反應,“我覺得……愛情這種東西太虛幻了,有誰能證明這種東西存在呢?男人女人之間,無非是一種本能的吸引,為了生存和繁殖出現的配偶關係,一旦生命得到延續,這種關係隨時都可以終止。男人靠譜不靠譜都不是重點,女人要不要臉也不是本質,隻是一種本能的行為,我覺得無可厚非。”
“這是我聽過的最不要臉的言論了,你的意思是你跟男人在一起完全是為了那個……本能?”夜槿心好不容易刹住沒說出那個字眼,畢竟還有未成年人在場。
“如果我有繁衍後代的打算,我會跟著本能走,目前來說……沒這個打算。”
“現在很多本能的行為可不都是為了繁衍後代,那你怎麼解釋?”鍾嶽森突然對這個女孩產生興趣,快嘴問了一句。
“人類和動物的區別是這種行為不單能創造後代,還能獲得一定的快感,人類是最懂得享受的物種,當然不會放棄追求快感。”
“簡直不知所謂!當著孩子們的麵你也說得出口,枉你還想教導小智,靖誠,你就任她胡言亂語?”
鍾嶽森趕緊圓場,“是我不對,沒看清場合亂問,這事怪我。”
“隻是發表個人觀點,接不接受是你們的事,我有言論的自由……”
夜靖誠漆黑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菲比還是禁了言。中國人對性這個話題諱莫如深,擺在餐桌上大談顯然是超越他們心理接受程度了。隻是大叔那眼神怎麼那麼古怪,怨念重重透著濃濃的失落。
晚上,夜靖誠在房間裏看公文,看著看著就走神了。時間已近午夜,菲比還沒回房,他眉心輕皺,推開公文走了出去。
花園廊下,菲比仰望夜空繁星點點。夜靖誠站在菲比身後,無端看出她一身的寂寥。
她在想什麼?餐桌上的話是她的真心話?不相信愛情的人,把男女情事當成本能的人。夜靖誠自嘲一笑,可不是本能嗎?她抱著他的時候知道他是誰?對著一個不知姓名的男人能那樣求歡,她是有多遵循本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