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迅速打開消息欄,急切的看。
“虎牙妹”發來的消息是:“不好意思,才看到,沒幹嘛的,就是報到上課,我的宿舍電話是XXXXXX,常聯係!”
然後是:“你呢,好著沒?”
小張問付文忠:“帶筆了沒?”,付文忠摘掉耳機:“你說什麼辣!”
“帶筆了沒!”
“沒有,你在幹什麼辣!”付文忠瞅著小張的電腦屏幕,“這是什麼辣!”
小張沒工夫理會付文忠,他到網吧吧台處要了隻筆,回到座位上,他沒有要紙張,他怕紙張可能會丟掉,哪怕丟掉的幾率微乎其微。
他坐下後,捋起袖子,露出左手胳膊內側,沒有汗毛的地方。
他將魏霞宿舍的電話一筆一劃的寫在自己的胳膊上,力道有點大、有點疼,然後他將胳膊伸直,等待了十幾秒後,用右手手指擦了擦,確定電話號碼不會輕易被擦掉或變模糊,才小心翼翼的放下卷起的袖子。
小張做這一切的時候,仿佛魏霞就站在自己麵前,他要讓她看到,自己對她是多麼上心。
但魏霞此刻明明就不在他麵前,他隻是在做一場特殊的秀,隻是秀給自己看的;一種特別強烈的,想要為心愛的人付出的欲望完全占據著他的身心,因為他根本不在乎魏霞知不知道,他隻要自己知道,通過這種方式確定:自己是真心的。
就像後來,他為了另一個女子,在樓下等候一夜一樣,隻是用某種方式,使自己問心無愧。
付文忠看到小張虔誠的樣子,笑起來,說了句正常人都會說的話:“你不會找張紙辣!”。
“你懂個屁!”小張已經習慣用這句話對付付文忠了。
小張迅速給“虎牙妹”用QQ回話:“我挺好的,你呢?我改天來看你何如?”,他總是把“如何”說成“何如”,他認為,這樣帶點點幽默感,有助於緩解“氣氛”。
又一次的明知,他明知這個點魏霞不可能在線,他還是等待著,期待“虎牙妹”的頭像會奇跡般的跳動起來。
不出所料,沒有。
小張正準備關掉QQ,付文忠又說話了:“這是什麼辣!”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小張的屏幕。
“QQ!你不會連QQ都不知道吧!”
“幹什麼用的辣!泡妞嗎?”
對於付文忠,小張是早有心裏準備的,但是付文忠再次將他的心理防線衝垮。
“我真……服了你了!”小張好不容易忍住一句髒話,“我先給你申請個號,你自己研究!”
“好好好”付文忠一臉諂媚,將椅子推開站起來,“你喝什麼水辣!我去買!”
“隨便了”小張三下五除二給付文忠申請了個QQ號,手把手的給付文忠登上去,等付文忠回來後:“自己研究啊,再別問我!”
“好好好”付文忠將一瓶水放在小張麵前,“我確實不懂辣!”
小張戴上耳機,沉入槍戰的世界裏。
在遊戲中死亡的空當,他才會暫時將目光隨處揮灑,付文忠還在認真的“研究”著QQ,他的兩隻手都隻伸出一個指頭,在鍵盤上空遊弋著,久久才隻敲擊一次,滑稽極了。
無處可避的煙味令付文忠時不時咳嗽一下,但小張已經習慣了,小張老爸抽了30多年煙,對於香煙的味道,小張早就免疫了,但小張不抽煙。
有的人把上衣脫掉,****著上身,並不在乎身邊有沒有女生,然而這時的網吧,窗戶和門都因為之前的熱而大開著,小張雖然也有點熱,但熱到要脫光上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這大概也是一種秀吧。
小張在遊戲裏,曾經絞盡腦汁的起這個名字:“beyondangel”,也無非是秀給別人看的。
人生無數這樣或那樣的秀,秀給自己或者秀給別人,都在以自信的姿態掩飾內心深處的不自信吧。
小張追魏霞,從來沒有直接說過:“我喜歡你”,“我愛你”三個字更是想都不敢想,他隻是以各種方式向魏霞暗示。
一直以來,他向魏霞誇口自己的遊戲打得多麼好,足球踢得多麼好,高中時還將自己寫的周記給魏霞展示,隻是因為語文老師在周記本寫的連續不斷的“優”字評語。
然而魏霞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因為魏霞對這些,小張這些引以為豪的東西——根本不感興趣。
就像小張想跟誰打架,但人家根本躲著不跟你打,你怎麼贏?
小張感到瞌睡的時候,已經淩晨4點了,他大張著嘴打著嗬欠伸個懶腰後,一點點眼淚流出來後,他的眼睛突然像被泡進醋裏一樣發酸,小張感到有無數個針尖輕輕紮著眼球,眼淚奪眶而出,眼睛酸到無法睜開,尤其以被宋興傷過的左眼最嚴重。
他摘掉眼鏡,趴在桌子上,眼淚繼續流淌,一副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