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陸子祺好像沒這種布料的西服。
莫笛猛地倒退幾步,嘴巴張了張,趕緊捂住臉。
“莫小姐倒是開放啊。”周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艱難地笑出來,轉頭看向陸子祺辦公室的窗戶,“陸總也同意你這樣看到男人就隨便蹭嗎?”
同意個鬼啊!莫笛扼腕,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無奈隻能尷尬地抬起頭:“我……我剛和子祺吃完飯,飯後散步呢,周總也來散步啊,真巧,哈哈哈。”
莫笛的靈力並不高強,更是一點都不具備特工的專業素質。她能在偷筆記本的時候被陸子祺發現,就能在偷周氏合同的時候被周預發現。
莫笛受陸子祺指使去偷周氏合同的那個晚上她就被正在加班的周預抓到了,當時她擺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態度,反正她是黑戶口,也牽扯不到陸子祺身上。反觀周預,則是親自拿出合同交到她手上,更是表示他是這單生意的促成者,這份合同如果能簽成他也喜聞樂見。
莫笛居然信了。
第二天陸子祺與周氏的簽約十分成功,她覺得周預說不定真是好人,不僅沒送她去警察局反而幫了自己一把。
“你沒地方去了?”周預的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那去我家吧。”
莫笛搖搖頭:“不去。”
周預蹲下來,雲淡風輕地說道:“你要是不去,我就讓陸子祺下崗,到時候他養不起你,也是你害的。”
莫笛瞪著周預:“他又不是你公司的人,你憑什麼讓他沒工作。”
“我忘了告訴你,那天你拿走的文件裏我不小心寫了幾個漏洞,可惜那麼大一家公司居然沒人發現,隻要我願意,分分鍾他們就得損失幾千萬,到時候負責簽單的陸總也不會有好下場吧?”
莫笛看著周預的笑臉,愣在原地。
【四】
周預是富三代,他別墅的豪華程度直指陸子祺公寓門口那個小公園,莫笛沒什麼心情參觀,抱著膝蓋在牆角蹲了一夜。
以前她離家出走都走不遠,身上也會帶著錢,花光了就回去,可是這次陸子祺在發現家裏的錢分文沒少而且狗尾巴草真身有蔫掉的跡象的時候他終於按捺不住了。
莫笛看見來電顯示上陸子祺的名字時還是很高興的,她自己都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打給她了。
可憐她都打算好了怎麼讓他認錯求她回去,剛接通還沒說話,周預就站在旁邊大聲喊了一句:“笛笛來吃早飯!”
她下意識地往餐桌上看去,什麼也沒有。周預明顯是剛睡醒下樓。他是故意的!
電話那邊傳來咆哮:“周預!”
周預從失神的莫笛手裏搶過手機,打著哈欠說:“陸總這是惦記著我呢,一句話就能把我認出來。”
“你把莫笛怎麼了!”
“大清早在一起,還能怎麼,笛笛來說句話。”周預笑得玩味,把手機遞到莫笛嘴邊,莫笛下意識地喊出來:“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到一半又被周預截走話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要吃飯了,陸總我們改天再聊。”
周預掛了電話,轉頭看莫笛都快哭出來了,嚇得把手機往她懷裏一扔:“我最怕女人哭了,你收斂著點,我這是幫你,不然陸子祺會主動找你?”
莫笛帶著哭腔說:“可我看你不像好人。”
周預抽了抽嘴角,轉身做早飯去了。
不到半個小時門鈴就響了,不出所料正是陸子祺。
周預攔住要跑去開門的莫笛,一把將她扯入懷裏。
“我們打賭吧。”周預在她耳邊輕聲說,“總監的位置和你,如果他沒有選擇你,你就跟我在一起。”
莫笛搖頭。
他握住莫笛的肩膀:“你怕了?”
莫笛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因為不管他選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他。”
打開門,莫笛見到的是陸子祺生氣的臉。他一把將她拽出來拉著就走,皮鞋踩著地麵發出的聲線讓莫笛覺得她可能要遭受有生以來第一次家暴,她隻好畏畏縮縮地跟在他身後。
“走快點不行嗎?”陸子祺停住,轉頭問她。
莫笛反問:“誰讓你不開車來?”
陸子祺抱胸冷笑道:“關鍵時刻還是地鐵快,三環的交通那麼堵,等我開車來你們孩子都生一打了!”
陸子祺生活講究,水果隻吃進口的,衣服隻買大牌子,連家門口的地毯都是純羊毛的,錢是攢不下來,最重要的是,這樣的陸子祺,從不擠地鐵。
他為自己破例了,莫笛想到這裏就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你還真想跟他生一打孩子!”正在氣頭上的陸子祺眉頭都快擰成結了。
“沒有沒有,”莫笛反應過來連忙否認,“雖然他比你高比你帥比你體貼比你有錢,但是我隻想跟你生孩子。”
陸子祺嘴角抽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道:“周預不是好人。”
“他哪兒不好了?”
陸子祺一個眼刀飛向莫笛:“跟我作對的都不是好人。”
莫笛扶額。
從周預家回來以後,陸子祺對莫笛一反常態地好,不喝酒,也不晚歸,把睡在沙發上的莫笛輕輕地抱回臥室,清晨出門前吻她的額頭。
三色堇有一天對她說:“我們認識陸子祺這麼多年,他從沒對你這麼好過。”
莫笛說:“也許他迷途知返浪子回頭。”
三色堇客觀評價:“人類生命大多七八十歲,他已經活過了人生的四分之一,這個時候轉變進攻模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三色堇的預言沒錯。很快,周預就找上門來了。
他說陸子祺要和白盈盈訂婚,他正要去圍觀順便帶上莫笛去看熱鬧。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他正好戳中了莫笛的軟肋,她無法拒絕。
周預開著車哼著小曲,瞥了一眼莫笛說:“你的衣服邊都讓你給揉爛了,左右不過一個男人,何必這麼緊張。”
莫笛反駁:“白盈盈要是你老婆看你緊不緊張。”
周預笑得更歡了:“白盈盈本來應該是我老婆的。”
白盈盈是陸子祺公司老板的女兒,她爸屬於見風使舵英雄不問出處型,不問出處不是指用人之能,是指他賺錢不管來路,隻要能賺錢什麼都敢幹,女兒更是當槍使,和周氏合作的時候打算把白盈盈嫁給周預,現在見陸子祺有能力,又打算把他徹底圈進自己家。
“我相信他。”莫笛鬆開手,看著窗外,“我的男人我自己管得住。”
然而,當莫笛從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到被白盈盈擁住的陸子祺時,她感覺自己的真身可能被移植到撒哈拉沙漠,陽光毒辣,沒有水源。
周預扶住要倒下的莫笛,蠱惑似的說:“我能讓他隻是你的,隻要你同意跟我交易。”
【六】
最近陸子祺又開始了早出晚歸。
公司麵臨倒閉危機,原因出在內部,偷稅漏稅罪名巨大,檢察院一紙傳票貼到公司門口,周預臨時發難要求撤資,陸子祺忙得焦頭爛額。
“周氏是投資圈裏影響力最大的集團,一旦他撤資,別的公司也會紛紛效仿。”陸子祺從文件中抬頭看向莫笛,“對不起,這幾天你要一個人睡了。”
莫笛這次沒有溫柔地答應,而是問:“你們真的做了嗎?”
陸子祺愕然:“這對我來說不重要,爬到高位的人手上怎麼可能很幹淨?”
陸子祺客觀分析,這句話是沒錯,可是他的手上真的很幹淨。因為壞事都是莫笛在做,臥底、竊聽、偷文件、改數據,她在安全措施麵麵俱到的公司大樓來去自如,像好萊塢大片裏的女間諜,她從沒讓陸子祺沾過手。
陸子祺曾經問莫笛:“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她開玩笑地說:“我也沒見過別的男人。”
而後她也問過陸子祺同樣的問題,對方很認真地回答:“我八歲認識你,十八歲和你在一起,我受欺負時你會出現,我遇到困難你就幫忙,我百思不得其解時你能讓我心情舒暢,我覺得這可能就是緣分。”
過分的依賴和相信。
莫笛收拾行李的時候翻出了一張名片,是一家酒吧,開在陸子祺公司樓下的馬路邊上。
她記得那家酒吧,三年前的晚上,她來接第一天上班的陸子祺回家,他剛好遇到一個會要開,時間晚了些。一個穿著妖豔的女人從酒吧裏出來向莫笛搭訕,她少入社會,不知人間險惡,隻聽女人說店裏有好喝的東西就跟著她進去了。酒精一入口,她的腦子就暈頭轉向,嘈雜的DJ音樂和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的點子相交映,身邊的人來來回回換了幾撥她也不知道。陸子祺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來時看到正好有個男人的手搭在莫笛肩膀上的那一幕。
剛走出校園的陸子祺扔掉外衣,穿著潔白的襯衫,年輕的臉上是不可遏製的憤怒,他和酒吧的人們打了起來,何止是不占上風,簡直是一直挨打,她模模糊糊能看見,卻不知道該怎麼做。那些人打完了陸子祺就一哄而散。
陸子祺從地上爬起來,抱著喝醉的莫笛笑了。
他的嘴角有裂痕,肩膀上也破了皮。莫笛不能想象他身上有多少塊會在明天浮現出來的瘀青,但她覺得,那是陸子祺最好看的時候。
好看的陸子祺牽著莫笛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初秋的風很涼,莫笛是妖精,不覺得冷,陸子祺還是敞開外衣環抱著她。莫笛意識混沌中問了很多問題:你疼不疼?你為什麼要打架?你的會開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