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寧靜且略顯蒼白的臉,想起那樹枝上的月亮,他一陣莫名的恐慌,隨即一陣心痛,不停地自我安慰,自己到寧城能適應,她隻有三十歲,應該可以適應的,問題是她體質不算好,沒別的辦法,得讓她適當鍛煉,再好好補身體,即便補得胖些,也得幫她調過來……
看著溫馨雅致的雙人床和小房間,燕喃突然興奮起來,糾纏不休的睡意反而消逝。
“你弄得好誇張啊!”她彎腰掀起被,“這還得了,不想我醒了?”
“快蓋上,燒著電熱毯呢。”小羽毛他們昨天走的,李曉東他們下午走,他用電再無顧慮。
“我摸摸。”她雙手亂摸,一屁股坐床上,“又想睡了!”
“那趕緊關掉。”他坐沙發上拿起開關。
“哼,你不想跟我睡?”她拿掉開關。
“以為你的反應又上來了,我用五晚失眠才換來這一刻,能不想嘛!”他起身到櫃前。
“這還差不多,快抱著我呀!”她衝他招手。
他突然發現低原反應也有好處,讓她變得柔情四溢:“水早都燒好了,屋裏就我倆。”從櫃裏抱出一摞衣服放床上,“全是你的。”
“哎喲!會把我寵壞的。”她抖開那件紫羅蘭羽絨服,臉色立即紅潤。
“壞了再修,櫃子裏還有。”他抖開一套淺粉色的棉睡衣,“洗完澡,就穿這個,來換鞋。”從床下拿出一雙毛絨絨的大棉鞋。
“鞋和衣服,都要你給我換。”她脫去外套。
“澡也幫你洗,躺在床上喂你飯。”他想起第二次到寧城,她三百六十度大轉變,洗澡必須一起,不然不洗,害得自己回到省城總也適應不了。
“嗯,你要多掙一點,我就不上班,不過是我伺候你。”她穿上紫羅蘭,哈哈一笑,“像不像個地主婆?”
“有點,不喜歡?”他拉她到貼了一條透明膠的鏡子前。
“喜歡!幸福的地主婆。”她不停用柔軟的領毛磨擦脖頸。
“也是性福的地主婆。”他從後麵摟住她。
“都怪你,人家好好的,非得慣著我,養出一身臭毛病,相思病、臭美病、性福病,還有潔癖。”她把他的手放在胸前。
“我得反省,治你醉氧的同時,把那些毛病也根除。”他的手伸進羽絨服,體內烈火一點就著。
“不行的,我已病入膏肓,那些毛病一去,就會有更大的毛病,比如夜不能眠、食不甘味、痛不欲生、抑鬱而死……”她輕輕哼一聲,眼神迷醉。
“別信口開河,不然又成了一種病。”他細品體溫與電熱毯的區別。
“所以啊,毛病越來越多,看你怎麼辦,敢不敢再把我一人扔在高原上?”她閉上眼睛,身體完全被激活,愛像一股洪流衝破疲乏,戰勝高原與低原的千米落差,驅散體內的自然反應。
他望著鏡子裏的她,仿佛她變成另一個人,到了平原上,要不睜不開眼睛,要不興奮到失去控製,情緒極端化,不知道是好是壞,有一點可以肯定,她的低原反應有望調過來,因為她正處於自我紊亂中,說不定過幾天,她又變回安靜躺在陽光下的羞澀狀態,感覺世界實在太過神奇,能充分詮釋人的多麵性。
對她來說,旅行終點仍沒到達,終點不是省城,不是小屋,也不是溫暖的床,而是他的身體、內心和筆直的情感支點,那個點才是終點的唯一標誌,也是走向另一段旅途的新起點,那段旅途的標誌是地老天荒、生死相隨,想不出任何一種文字、符號和圖形可以替代,也沒有任何一種顏色、物質和力量可以改變。
她無數次感激邂逅的小網吧,無數次把自己拋進黑夜的長河中,心情篤定任自己漂流,因為她知道,隻要一伸手,就能握住另一隻手,漆黑立即消散,幸福便會翻滾著襲來,直至把自己熔解成一個又一個的幸福小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