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城外,在無涯山脈的不明角落裏,有一座很不起眼的山峰,樹木茂密的峰上,隱約藏著一些寨樓。
黑風寨,陰森如舊。它像是一條毒蛇躲藏在山嶺之間,把身形偽裝得與山色融為一體,令人無從尋找它的蹤跡。而當有獵物經過身側時,它就突然露出毒牙,將其一口吞下。
但黑風寨裏真正黑的,並不是風,而是人心。
六這個數字,對於尋常人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吉利的數字。但對於來自杏花村的少年徐鹿而言,卻是一場噩夢。
正是六年前,徐鹿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再熟悉不過的親人,看到了幾乎令人崩潰的血腥殺戮。六年前,他被帶上了黑風寨,從此開始了比狗還卑微的命運。
六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名少年長成青年,也足以讓人忘記自己本該是誰,但歲月唯一無法抹去的,便是仇恨與殺戮。
皎潔的明月高掛在天邊,卻是不可多見的圓月。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透過破舊柴房,照在了徐鹿身上。
此刻的徐鹿,正盤膝坐在柴房的地上。他略一抬頭,透過狹小的窗洞,剛好可以看見皎潔的月光和深邃墨藍的天空。那輪圓月,就像是被禁錮在窗口一樣。
徐鹿看著窗外圓月,精神顯得少有的興奮,嘴角逐漸浮起幾絲詭異的笑容。
大羅血魔功,是徐鹿得自蚩尤的傳承功法,可攝他人之血為我所用,煉全身之血為道法器具。
上卷的血神篇,專門修煉神識。修至大成,可讓神識永存不滅。
下卷血道篇,專修術法,含血崩山河、一血化萬身、十方血天三大驚天血術。
徐鹿修行了大羅血魔功已有三年多光景,修為也在不知不覺中達到了練氣中期。他的血崩山河術已經練至小成,而神識之力更是不亞於一名築基修士。
徐鹿終於從瘦弱少年,成為了預想中能夠殺人於無形的修行者。雖然在黑風寨其餘人眼裏,他依然隻是個比狗還卑賤的仆役。
但這世上沒有一種力量,是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得來的。徐鹿清晰地記得,當初自己是發下了噬魂咒,才得到了這門傳承。他存在於世的使命,就是成為一名接引者。
黑風寨裏的其他人,除了已死的幽魁、左三,剩餘的人修為也或多或少有了進步。寨主龐青的修為已達到了築基中期。擅長射箭的莊柘,也突破到築基初期,成為了黑風寨裏除龐青以外的第二名築基修士。
而原本修為最低的畢狐,不知何故反到是進步最快的,一氣突破到了練氣後期,距離築基期也隻是差了一線。
此外,還有兩個名叫歐鵬和胡騰的匪修,修為也成功達到練氣中期,跟莊柘、畢狐一起,成為了龐青的四大護法之一。
黑風寨裏,原先因為幽魁、左三之死引起的騷動也早就平息,一切都開始照常運行著。
遠山凝重,薄暮輕垂的天空閃動著暗藍星輝。圓月如輪,在半空裏無聲地轉動。
黑風寨大堂裏,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一會兒後,一名喝醉了酒的匪修,光著膀子踉踉蹌蹌走出堂門,晃進後院如廁。
或許是醉得太深,走出茅房之際,他竟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反了方向。接連左搖右晃地前行了半柱香時間,卻還沒走到原來的大堂,附近反而變得越來越僻靜了。
月光如水,微冷的山風徐徐吹來,這名匪修一個激靈,總算清醒了幾分。他有些困惑地抬頭左右看了看,不明白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這個破舊的院子裏,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過來,赤膊匪修終於明白,大概是剛才走錯了方向。他正準備原路返回時,卻忽然發現不遠的黑暗處,似乎隱約亮起了幾道紅光。
破院子裏,除了正中央灑有皎潔月色,其餘的角落大多還是昏暗一片。而在潔白月色和昏黑夜色之間,那道看似微弱的紅光顯得格外刺眼。
赤膊匪修心神不定地揉一揉朦朧的醉眼,暗想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他已經認出,這處破院正是那個名為徐鹿的仆役居住的地方。但這紅光是怎麼回事?那小子在搞什麼花樣?也好,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兒,那就乘著酒興去折騰折騰那小子。
赤膊匪修想罷,抬步就走進院中,幾步跨到徐鹿所在的破柴房前,接著一抬腳,轟地踹開了木質房門。房門本就快被蛀爛,再經他腳一踹後,頓時裂成了三瓣,破柴房裏,一陣塵土飛揚。
“徐狗!你躲在裏邊做什麼?是不是……”赤膊匪修話剛說到一半,便已戛然止住。因為他看到徐鹿盤膝坐在地上,整個身體血光閃耀,靈氣洶湧,煥發著一股逼人的凶煞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