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洞的心(1 / 2)

不管那果實是什麼東西,至少目前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害處,反而改善了身體。柳冬青在心裏默默的念叨。

左手輕輕地摩挲著被自己撞的開裂的門板,柳冬青發現都出去一天一夜了的爺爺還沒回來。

四壁灰黃的屋內,光線從用不怎麼透明的膠紙蒙起來的小小窗口照射進來,有些暗淡。青石堆砌的火灶裏沒有生火,屋內靜悄悄的,沒有聲音,淡淡的清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柳冬青有些不習慣。

往日裏,這個時候爺爺總會在燒的很旺的火灶上燒著飯,妹妹和自己就搬個板凳坐在兩邊聽爺爺一邊忙碌一邊講那些神奇的故事。每一次講到關鍵處妹妹總是很緊張的緊緊的盯著爺爺的臉,每一次講到傷感處妹妹總會悄悄的擦幹眼淚不讓我看見,每一次、、、這個小小的火灶旁邊有太多的每一次。

柳冬青猶豫了一下,關上了房門。他決定出去找找爺爺。

夕陽的餘暉將少年的背影拉得長長的,有些孤單,甚至有些蕭索。旁邊的樹林中傳來一陣陣鳥兒歸巢的鳴叫——它們在呼朋引伴,嘰嘰喳喳的訴說著一天的忙碌。

柳冬青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些許,忙碌的村名們都回來了。柳冬青逢人便問爺爺的下落,可讓他失望的是,沒有人看到過他的爺爺。

爺爺是昨晚上出去的,那時候是夜晚沒有人看見也正常。但是、、、

柳冬青有些困惑的停下了腳步,晚上看不到,白天應該是有人看到的。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爺爺會不會出村了呢?也隻有東邊的那條路是出柳家村的,平時因為除了上學的孩子外,都很少有人出村裏去。而現在是假期,所以要是爺爺從村東那條路走了,那麼就不會有人看到了。

村東頭有個茅屋。聽爺爺說過那裏原來住過一個寡婦,後來寡婦死了。那房子就沒人住了,一直空著。

沒多久,柳冬青就來到了那處地方。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顆被灼燒過的青崗樹,地麵上零星的散落著一些沒有別燃盡的藤條的樹葉和枝條。

柳冬青顫抖著放慢了腳步,他看到,在那些枯枝和散落的藤條邊上,兩棵並排的青崗樹的中間,躺著一個身影。

左胸處有兩道明顯的傷痕,傷口一片模糊,從前胸穿透到後背,雙目圓睜,似有不甘以及不可思議。兩邊的青崗樹上有些黑紅的雪,幾隻蒼蠅“嗡嗡”飛著。

“爺爺。”

柳冬青雙膝跪地,顫抖著雙手摩挲著還未完全幹涸的血跡,哽咽著道。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考試考不好的時候他沒哭,挨餓受凍的時候他沒哭,甚至受到學校同學的嘲笑和欺辱的時候他也從沒哭過。

柳冬青俯下身體緊緊的貼在柳煙客那早已有些冰冷得沒有一絲生機的身體上麵,低低的啜泣。

從小沒有父母的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和牽掛就隻有妹妹和爺爺,現在妹妹不知道所蹤,爺爺猝然長逝。心中無限的悲痛化為滿眼的淚水順著雙頰滾燙而落。

他多麼希望爺爺還在,多麼希望妹妹未丟,多麼希望像原來那樣兩子妹一左一右圍著爺爺聽故事——聽那些山神鬼怪的故事。

夜色暗了起來,四周一片寂靜。

柳冬青通紅著雙眼,有些鄭重的把比他高了一個頭的柳煙客的屍體從地上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抱了起來。他沒有發現自己抱起這將近百十來斤的屍體居然一點都不費力。

他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每一步走得那麼認真,每一步都走得那麼仔細,又顯得那麼的孤獨和無助。

、、、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屋裏沒開燈,黑漆漆的。憑著多年生活的熟悉,柳冬青輕輕的將懷中的屍體放在床上。然後從那用有些透明的塑膠蒙著的窗戶裏拿出了那盞多年未用過的煤油燈點了起來。

蠟黃色的燈光給灰黑色的屋室添了些亮度,柳冬青有些機械的把煤油燈放在了床頭,頓時,柳煙客屍體上那死灰色的臉被照得紅了些許。

起了灶火,溫了壺水,柳冬青像照顧一個生病了的病人一樣,給柳煙客的冰冷了的身體擦洗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擦洗都那麼認真仔細。

那兩道血肉模糊的傷口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擦洗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以棉針碎步縫上。

就像天下間所有最鄭重的儀式,柳冬青雙膝跪地將床上屍體用白色的布匹裹了好幾層,並換上新的衣物。

那盞很久沒用的煤油燈漸漸的油盡燈枯了,蠟黃色的燈光越發的黯淡,最後直至熄滅暗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