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消費空間與地方性喪失
消費空間政治失衡的結果是地方性喪失。全球化背景下,消費主義通過對空間的征服和整合,正吞噬“地方性”,承載地方意義和地方記憶的傳統空間不斷被瓦解,被碎片化。
列斐伏爾認為,消費空間的全球大範圍內的擴散和繁殖,實際上創造了融時尚、商業於一體的全球化景觀,傳統空間正在麵臨被消費消費空間肢解的危險。索雅以洛杉磯為例,得出了城市城市空間的“無地方性”特征。哈維認為:“資本主義將不同的場所和地點用相同的經濟邏輯開發,這將那些地點的獨特性都概括成一般化的消費場所”。消費主義的空間一方麵巧妙地利用了地方性元素,但另一方麵也正在瓦解和淡化社會生活的多樣性和地方性的文化傳統。地域獨特的曆史文化元素,正淪落為全球化消費空間與氛圍的輔助材料,本地文化和傳統社會空間己經被消費主義所占據,被分段,被降為同質性,被分成碎片。
傳統的社會空間是儲存和喚起個人和集體記憶的重要載體,消費空間的“去地方化”帶來的空間重構是對原住居民記憶的摧毀,人們曾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生存狀態被徹底改變。“舊城區承載的其實並不僅僅是一條條街道,它還承載著人們對於熟悉的街區的熱情、傷感和緬想”。
2.2消費空間的表征:“符號暴力”
消費空間通過文化資本這種符號係統的運作複製並強化精英階層的文化,而掩蓋社會差別性的真相,帶來階層的不平等性。
消費乃是符號操演的係統活動,消費空間的“符號暴力”是消費文化霸權的集中體現。法國著名社會學家布迪厄認為,“符號暴力”是通過對符號、語言的掌控在一定範圍(民族、國界、社會)內確立一套無人能夠幸免的強製性規範,並將其視為普遍一致的和普遍適用的規範。
廣告是消費空間的重要符號,作為一種無所不在的符號係統,它無孔不入地赤裸裸地宣傳消費文化。通過意義重組,廣告淡化了商品的“自然”使用價值,而成為了索緒爾意義上的記號,廣告使消費者對商品的追求被罩上審美的光環,追求時尚、休閑、浪漫和狂歡,這正是消費文化所鼓動的內容,虛假的消費需求取代了真正需求,而消費者在追求中,迷失了自己的真正需求,被虛假需求所迷惑。當代西方消費社會廣告符號泛濫,導致消費異化,消費者的購買行為,成為一種“強製性的非理性的目的”,弗羅姆不禁感歎“在異化的享樂形式中,我心中什麼也沒有發生”。廣告暴力以強勢性的、壓迫性的視覺衝擊驅使消費者購買產品和服務,消費者處於話語權的弱勢地位,構成消費空間的不公正。此外,“品牌的堆砌”也是消費空間中常見的“符號暴力”,消費者被這些強勢的消費符號“洗腦”。
2.3再現的消費空間——購物實踐中的社會排斥
再現的消費空間展現的是消費實踐中人們的社會關係。著名社會學家布迪厄提出了一個公式:慣習(資本)+場域=消費實踐,他認為消費場所是一個權力鬥爭的場域,表現為不同階級的符號鬥爭和支配關係,基於“慣習”和所擁有的“資本”(經濟資本和文化資本),不同階級群體在消費過程形成不同的文化欣賞“品味”,從而達成本群體的社會認同,而與其他群體相“區隔”。消費的區隔功能在空間中的不公正表現之一便是社會排斥。
在一些高端的購物商城,門口經常看到“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內”等告示,許多“私有化”、“商業化”的空間排斥“社會弱勢群體”和“行為不當者”(如無證小攤販、街頭賣藝者、無業青年等),他們的外貌和行為方式常常被空間的設計者和管理者認為具有一定的“侵犯性”,可能令消費者心理上存有潛在的“被威脅感”。“衣衫襤褸的窮人凝視著咖啡館,想著:“這種房子隻有跟我們不一樣的人才能進去。”而裏麵“不一樣”的人,受不了窮人的凝視,想著:“能不能叫老板趕走他們”。這種消費空間的排斥,本質上源自一種不公正的社會等級觀念和“美化”社會現實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