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頭一顫,伸手摟過沈清肩膀,對長輩道了句,“來回顛簸有些累了,我們上樓修整修整。”屋漏偏逢連夜雨,陸景行原想著不去提及此事,時間久了也就淡了,月餘過去,二人之間問題尚未解決,別到時候愈演愈烈。
得不償失不好。
“你怕什麼?”
上樓間隙,男人摟著女人的肩膀,女人麵帶笑容問到。
“怕老太太提及傷心事,”男人摟著她的肩膀回應她的話語,餘光不忘朝樓下望了眼,隻見老太太與蘇幕正在目送二人。
總統府的晚餐,素來琳琅滿目,餐桌上人人帶著麵具如同笑麵虎。
暗潮洶湧的眾人話語淺淺聊著。
期間,陸琛提起總統府宴會明晚舉行,陸景行與沈清要雙雙出席,容不得差錯。
男人應允,女人點頭,算是知曉。
間隙,老爺子拿起公筷給沈清夾了一塊子青菜,話語輕輕,“夫妻二人難免會有摩擦,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以往,老爺子強勢霸道,今日。
老爺子話語柔柔,帶著些許長輩的規勸,勸什麼?勸他們二人好好過日子。
他如此話語,不得不讓沈清有所防範。
這個染缸裏,多的是人給粒糖在來份砒霜的。
“倘若自己不好好過,豈不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瞧瞧,她就知道,就知道。
自古有人說,聽話聽半句,老爺子的話語隻能聽半句。
前半句尚且還能聽聽,後半句?過濾吧!
聽著心塞。
沈清能如何?反抗?罷了。
晚餐結束,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處淺聊,沈清見老爺子是何時?細細想來應當是在國外時,如今多年過去,再見,這個老人家一身儒雅之氣逐年遞增,當然,一雙深邃的眸子更能透視人心。
此時、沈清斜靠在一側沙發上,手中握著傭人端過來的花茶,靜靜聽著老爺子與陸琛陸景行二人聊著,不時陸槿言也參上一兩句,片刻,許是見沈清太過平靜,老爺子畫風一轉落在她身上,輕聲問道“洛杉磯那邊的事情還在繼續?”
聞言,原本悠悠然的某人麵色稍稍一變,可也隻是兩秒鍾的功夫,她話語淡淡道“沒有。”
“沒有就好,既然回來了,成家了,該以家庭為重。”老爺子這話,似勸誡,也似警告。
具體而言,沈清更傾向於後種答案,並非她凡事往壞了想,實在是老爺子這種人,跟好人搭不上半毛錢的邊邊。
沈清正輕啟薄唇準備接過老爺子的話語,卻被身旁男人搶去話語權,他說“阿幽素來以家庭為重,反倒是我不如她。”
這日晚的這場談話,陸景行一直維護沈清,隻因他看得出,老爺子今日似是有意無意在將話題往總統府這個方向帶,其意為何,他知曉。
晚間,總統府不比沁園不比清水灣,分床睡了月餘的二人今夜似是有些為難,好在沈清知曉,在陸景行上床睡時,她也未矯情。
這裏是總統府,倘若是被人看見他們夫妻二人分床睡,流言蜚語不可怕,可怕的是陸家長輩。
2011年2月4日,總統府的工作在白天已經告一段落,夜間、眾人都在為宴會做準備,蘇幕拉著沈清捯飭了整個下午,就連事務繁忙的陸槿言也是停了手中工作,似乎對這場宴會頗為看重。
這場宴會,不似豪門貴婦的宴會。
按照蘇幕的意思來說,來的,是整個m國數一數二的政商界名流。
頂尖富豪與頂尖政客的盛宴。
後來,沈清才知曉,陸家人所說的總統府宴會,是當下眾人口中流傳的國宴。
這場宴會、必定是全國矚目,也難怪清晨起來蘇幕便拉著她不停歇的忙著。
中午時分,蘇幕許是有事,先行一步下樓,徒留沈清與陸槿言在二樓,此時、身旁圍繞著數位美容師在給他們做護理,陸槿言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轉而將眸光落在沈清身上,看了她良久,才開口問道“身體還好?”那日,俞思齊聯係自己的時候,她尚且還在想著定然是沈清在江城鬧了,可轉念一想,她並非如此人。
第三日,總統府這邊一切都塵埃落地,她中途回來拿文件,不料路過二樓時聽見書房傳來的爆吵聲,自家父母在書房爭吵的麵紅耳赤,母親的話語帶著痛心疾首與憤恨。
她原想轉身就走,可當聽見陸景行與沈清的名字後,阻了她前進的步伐,頓在遠離將二人的爭吵聲聽的一幹二淨。
母親痛心疾首指責自家父親這輩子都貢獻給政治之後現在卻又連帶著禍害自家兒子。
婚姻,家庭都不及他那所謂的權利政治重要。
她說“你的兒子被你培養成了一個十足十的政治家,即便他日後能將這諾大的m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國泰名安又有何用?他始終是犧牲自家小家去成全大家罷了。”
“沈清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時,他卻為了所謂的名利在與總統府那群老東西打太極,真真是好樣的,跟你十足十的像,說不是你的種估摸著沒人信。”蘇幕話語激烈,許是心情極差,開始口不擇言,聽聞腳步聲,陸槿言收了心思,轉身朝樓上而去。
下午時分,她當即聯係江城那邊,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詢問過後才知曉,這個清冷的女子在自家丈夫更上一層樓時自己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送走了一個孩子。
痛心疾首,痛心疾首。
難怪素來隱忍有度的自家母親會大發雷霆。
沈清聞言,有些疑惑,將眸光落在陸槿言身上,後者見她如此,在問了句“醫生怎麼說?”
“挺好,”她答,話語淡淡,顯然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換句話來說,她可從來不相信陸家人會有那麼好心當真是來關心自己的,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她跟陸槿言之間,也是道不同。
她扶持陸景行上位,也是出於私心。
倘若她有朝一日獻陸景行與不易,眼前這個叱吒風雲的女強人必然會成為她的敵人。
這點,她看的萬分清明。
“你跟景行都還年輕,”陸槿言許是鬼迷心竅了,寬慰了沈清如此一句話,後者聞言,心口一疼。
還年輕?縱使她身體允許,心裏這關能輕易過?
還年輕可不是什麼好的理由。
權貴家族,子女有幾個是幸福的?
單看陸槿言,她掌控商業帝國,便知曉她這一生也算是個被權力摧殘的人兒,此時她這不痛不癢的依據寬慰話,於沈清來說,真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日傍晚,化妝師正在給她上妝,下午五點左右,陸先生從辦公樓回來正巧撞見如此一幕,此時沈清一身火紅色連衣裙,裙麵上繡著牡丹,一件外人眼裏看起來異類的衣服被沈清穿出了特有韻味。
男人有些情難自禁,邁步過去,不顧化妝師是否在站,站在愛人身後一手搭在起秀肩上,附身柔柔道了句“很漂亮。”
他的太太,今日很漂亮。
男人如此隨意而又柔情的舉動讓某人麵色微紅,透著些許不自在。
若換做是平常,她必然會打情罵俏同他言語兩句,但今日,沒有。
這日晚,國宴按時召開。
全國政商界頂尖人物齊聚一堂,這場宴會,單單是隨意拎出來一兩個不是身價不菲的富翁,便是政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自古政商一家親,這場宴會,在外人眼裏是天宮之宴,可在沈清眼裏,不過是有錢人之間的一場變相聯誼。
宴會中,男人們統一正裝,女人們妝容精致,挽著男伴的手穿梭在宴會場中,身姿婀娜,笑意融融,逢人就給三分笑,如此一來,這宴會廳一時間倒也是看不見一個真實麵孔,人人帶著麵具,時好時壞,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