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有什麼動力支撐她活下去不是?
天曉得她在國外那幾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起先,隻要是酒,她都愛。
後來,除了名貴酒品,其餘她一概不沾。
人生有所要求。
“你是我哥的精神寄托,”沈唅細細品味著她的話語,而後呢喃出口。
聞言,原本端著杯子淺酌的沈清,指尖狠狠縮緊,捏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栗,抿唇不語。
“我哥說,日後就算死在你手裏,他也甘之如飴,”沈唅望著沈清的眸光異常平穩,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錯過了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
她想,既然這場婚姻於沈清來說是交易,那為何不能離婚?
離婚之後她們之間尚且還有一線希望不是?
她的哥哥,從小便不喜言語,後來才知曉,他並非不喜言語,隻是能讓他喋喋不休的那個人不再身邊罷了。
年長之後初見沈唅,她才見到了真實的沈南風,他會笑如春日朝陽,一直默默無聞跟在那個女孩子身後,即便她不喜歡,他依舊如此。
“隻怕是你們都忘了我的身份,”沈清緩了許久,才收斂情緒,輕聲提醒。
“你、”可以離婚,這話,沈唅沒敢說,她不敢挑撥離間,不敢去唆使別人離婚,理智告訴她有些話語不能瞎說。
這廂,傅冉顏拉著程博然一路原路返回,想去前廳溜達溜達,程博然跟在身後一直提醒她,沈清還在酒窖,說道最後傅冉顏惱了;“又不是三歲小孩,還得你看著?你放心,她不喜吵鬧,不會走的,我們去去就回。”
以她對沈清的了解,今晚這宴會她甚是不喜,如今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品著酒,說什麼都不會挪地方,程家酒窖滿足沈清任何要求。
靜、有酒,足矣。
期間,程仲然出來上洗手間,才從洗手間出來,便見傅冉顏拉著程博然歡快的外廳去,
唯獨不見沈清。
蹙眉,心想,這若是讓陸景行看見了,隻怕是沒好臉子,伸手攔住二人去路,問道;“就你們倆?”
“就我們倆,”傅冉顏點頭。
頃刻,程仲然駭人的眸子落在自家老弟身上,冷聲詢問道;“沈清呢?”
“在、酒窖,”程博然說話都結巴了。
“我看你是皮癢了,”程仲然唬著一張臉等著程仲然,嚇得他趕緊轉身往酒窖跑。
他是瘋了,跟著傅冉顏這麼個神經病出來瞎溜達。
見狀、傅冉顏也提著裙子趕緊跑。
這一幕,正巧被推門出來的人看到,順帶問了一嘴;“博然跑什麼?”
這一問,問到了陸先生耳裏,沈清跟著程博然傅冉顏一起出去的,程博然跑什麼?
沈清出事了?
思及此,他呼啦起身,邁步過去扒開擋在門口的人。
正巧看見程博然與傅冉顏跑過拐角的身影。
抬步,跟上去。
程仲然鬢角直跳,心裏大呼不好。
於是乎,一屋子人緊張兮兮的出來,軍人的直覺讓他們警惕起來,
準備跟上去看看,剛想抬步,卻被程仲然攔住了去路。
“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這要是都去湊熱鬧,指不定得出什麼事兒呢!
“我看景行是栽了,”有人幽幽來這麼一句,眾人紛紛附和點頭。
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樣。
“這沈清估摸著也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
傅冉顏一路提著裙擺跟著程博然狂奔回酒窖,大口呼著氣,沈清見此疑惑道;“幹嘛去了你們?”
“問他,”傅冉顏沒好氣的一巴掌落在程博然肩膀上。
她是有病,跟著他狂奔。
程博然撩了她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言語,酒窖門被大力推開,看見來人,沈清一震楞,心裏一虛,隨手將杯子放在桌麵上,不料正好擱在瓶塞上,未擱穩,一杯酒灑在了桌麵上,陸景行的手機遭了秧。
沈清愣了。
傅冉顏與程博然也愣了,沈唅嚇得不敢言語。
陸先生進來,見陸太太端著酒杯,還未來得及開口言語,眼睜睜的瞅著自己手機遭了秧。
他怎能有好臉子給人看?陸太太成日裏不氣個他百八十回的絕不罷手。
隻怕是戰場上的敵人沒能將自己弄死,也能被陸太太氣死。
抬眸,正好對上陸景行盛滿怒氣的眸子,酒窖本就黑暗,此時他陰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口,恍若來自地獄的索命者似的,嚇得一屋子四個人均是不敢動彈。
傅冉顏天生攪屎棍,此時陸景行盛怒,她自然不會傻到去討苦頭吃,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走為上策。
慢騰騰的移出去時,還不忘拉了拉程博然的衣袖。
一群白眼狼兒,沈清在心裏排腹。
伸手,將陸景行的手機拿起來甩了甩,濕噠噠的水漬順著手機流下來滴到地上。
陸先生氣的內出血,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看著自家太太分外“好心”的將手機上的水漬甩幹,她太有本事了,每每自己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是常態,前些時刻警告她不要喝酒,這會兒倒是躲到別人家酒窖自斟自飲來了。
陸景行陰測測的眸子盯得她渾身難受,抬眸,將濕漉漉的手機遞給他,不道歉,不說話,任憑他一張臉拉得跟驢臉似的也不為所動。
“沈清,”陸先生咬牙切齒,氣的心痛。
“我不是故意的,”她這才開口言語,話語中帶著絲絲歉意。
“老子看你是誠心的,”陸景行磨牙鑿齒,恨不得捏死麵前這個清冷的女人。
“抱歉,”見他動怒,沈清識時務,主動開口道歉,一麵慘遭毒手。
“半個小時前,我警告過你不要喝酒,”陸先生提醒她。
“恩,”她記著。
記著是一回事,遵守又是另一回事。
“很好,沒腦子是吧?”陸先生氣的頻頻點頭,左耳進右耳出從來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是吧?好、很好、非常好。
你沈清翻天本事,將人一次次無視是你最大的特長,屢教不改,不長記性是吧?
非常好,陸先生怒極反笑,氣的頻頻點頭。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若早知曉沈清如此蹬鼻子上臉,當初說什麼也不慣著她,如今好了、一發不可收拾,他何止是心痛?他是全身都同,氣的心肝脾肺腎都在抖。
“我可以還你一部新手機。”
陸太太此話一出,陸先生再也繃不住了,陰狠的眸子都快滴出血來了,不長記性,不知悔改?
還我一部手機?我差你那點錢?
侮辱人是吧?
一想到她例假來了,整晚整晚的給她揉著肚子,吩咐南茜熬著紅糖薑湯給她暖身子,盯著她多穿些,生怕她凍著呢?可她呢?
全然不在乎。
飲酒,挨凍。
樣樣俱全。
他將人細心照料,可當事人卻全然不當回事。
赤果果的打臉,好,非常好。
“喜歡喝酒是吧?”陸先生氣問。
“能喝多少?”他再問。
陸景行陰孑的語氣一出,沈清腦海中倏然蹦出那日清晨他站在床邊陰狠著一張臉問自己何為相敬如賓何為和平相處的模樣,心裏一咯噔,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說過吧?我的太太不許是個酒鬼,”陸景行話語再現,望著沈清的眸光帶著陰孑。
沈清心裏一驚,陸景行的怒氣她承受過一次,便不想在承受第二次,上次從清晨到傍晚的場景在自己腦海中一幕幕回放。
相處三月以來,沈清算是摸透了陸景行性子,你若是依著她,他能將你捧在掌心,可逆若是同他對著幹,他惱火起來,必然會讓你遭罪,思及此,她緩緩低眸,心裏一狠。
輕啟薄唇道;“我承認我喝了酒,但還不至於到酒鬼的地步,這次的事情,我記著了,下次不會了,”最後這句話,刻意壓低嗓音,帶著糯糯的語氣,然後緩緩渡步至前,淡藍色的晚禮服托在地上隨著她前進,在離陸景行五步遠的地方,她緩緩伸出手,一副求抱抱的模樣朝他而去。
陸先生本就心裏時時刻刻惦念著她,犯了錯,陰著臉吼兩句,事後還是自己舔著臉跟她說好話,此時見她伸著臂彎朝自己而來,一副求抱抱的模樣,心裏才升起的怒火瞬間滅了一大半,哪裏還忍心凶她?
婚後三個月,第一次見到陸太太撒嬌的模樣,陸先生心都軟乎了,哪裏還敢吼人?
伸手,將離自己還有一步遠的人兒扯進懷裏,狠狠摟緊,發了狠似的;“日後再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看我不收拾你。”
“知道了,”陸太太應允,心跳加速。
她想,她是瘋了,若是沒瘋,為何會想出這一招?
她若是瘋了,應該也是被陸景行逼瘋的。
“回去再跟你算總賬,”伸手,狠狠捏了下她的腰側。
故意冷落自己,不聽話,林林總總的帳,他都要好好跟這丫頭算清楚,不然難解他心頭隻恨。
連著鬱悶了好幾日,不能白白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