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杭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用狐疑的眼光在我和小夏學長臉上來回逡巡片刻,才開口對柴衝說,“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今天就進山吧,你快點回去準備準備,不要落下東西。”
說完,陳子杭便轉身準備離開,我抬頭看了一眼烏雲厚重,大雨像是隨時會傾盆而下,而且昨天下了**的雨,山中肯定遍地泥濘濕滑難行,運氣不好可能還會碰到山路塌方的情況,今天實在不是進山的好日子。
何況雪和隻對我提到過陳子杭會帶所有人進山,連她本人也不完全清楚陳子杭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也不知道山中具體的位置。
“今天這個天氣……進山勉強了些吧?”我忍不住小聲問道,“我們能不能等兩天再進山?起碼等山路好走一些……”
我這麼說,心中是有些考慮的,我和小夏學長來得太匆忙,村子裏又沒有信號,我們還沒來得及聯係雅言告知她我們目前的情況,如果能說服陳子杭同意延遲進山的時間,或許小夏學長可以在休整的一兩天時間裏找機會去山頂的村子聯係上雅言,報告陳子杭的下一步動向,同時向她尋求支援,山頂的村子是有信號的。
誰知我話一出口,陳子杭,柴衝和小夏學長三人竟神色各異的看向了我,我心裏有些納悶,又忍不住往小夏學長身後縮了縮。老狐狸的眼神慣常的刻薄中有些玩味,一時間猜不出他的喜怒,倒像是從我口中聽到了什麼滑稽的笑話。
柴衝無奈地搖搖頭,朝天翻了個白眼,朝我兩手一攤,並在陳子杭看不見的角度用口型無聲的對我說了四個字。
自求多福。
我有些慌了,不清楚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隻能在無措中抬頭看向小夏學長。
“你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此時進山時機上或許有些匆忙,但山中本就多雨,要等到放晴隻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等不來的,這是救你最後的機會了,我們還是收拾好東西和陳教授他們一起進山吧。”他說著,溫柔的湊近我抬起手為我理了理腦袋上包的那件外套,同時在我耳邊輕聲說,“別說話了,當心露怯。笨蛋。”
我這才恍然大悟,回想起來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一句多蠢的話。
這些信了陳子杭願意不遠萬裏奔赴而來向他尋求改命重生之法的人,如不是已經病入膏肓就是已經近乎被現代醫學判了死刑,倘若還有別的生機,他們也不見得會願意選擇相信這種不亞於徐福尋仙的荒誕方法。
所以這些人哪怕冒著山路滑塌的風險也會選擇跟著陳子杭一起進山,也許就連惡劣的天氣在他們的眼中都成了上天對他們尋求改命重生之法的試煉,他們就像懷著朝聖心態的教徒,舉步維艱的前行,隻不過朝聖的教徒大多求的是來世。
而他們求的,卻是今生。可能根本無法被延續的今生。
我越來越看不懂陳子杭究竟在耍什麼花樣,這個賣弄自己騙術的始作俑者本身就已經好像是所有朝聖者中最篤信,最虔誠的一個。
“好,既然已經說好了,那麼我們午飯之後在寺院門口集合,到時再一起進山。”我本以為以陳子杭多疑的性格可能會再次發難,可誰知他卻隻是輕飄飄的扔下集合的時間和地點,就帶著柴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