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顧空蟬將紙巾遞給我,“我看這個夏應崖對你像是真心的,人看起來也可靠,我覺得你們可以考慮考慮見家長的事兒了,作為你有且僅有的發小兒,我覺得很欣慰。”
我被顧空蟬裝出的這副長輩模樣逗笑,又和他開始了一段即興對口相聲,冷冰冰的病房中也終於熱鬧了點兒。
突然幾聲指節叩擊門板的聲音響起,我朝門邊看去,小夏學長一手扣著原本半開著的門,胳膊上搭著外套,如一棵葳蕤挺拔的庭樹,端立在門口,他周身好像帶著一層讓人難以忽視的華光,哪怕在人群之中,我也能一眼便將他認出。
看來今天已經休庭了。
“你醒來了。”他好像沒有任何意外或是驚喜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分花拂柳的從門口朝我走來,短短幾步的路,卻叫我看得那麼心急。
我好想張開雙手掛在他脖子上,然後撒嬌對他說我睡了好些天,做了好長的夢,夢到過他的臉,我的傷口好疼,還有,我在謝青麵前表現得特別勇敢。
我也好想他心疼的親親我的臉頰,然後哄我說他天天盼著我醒來,誇我又聰明又勇敢。
小夏學長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的病床邊兒上,顧空蟬立刻有眼色的站起來說要去趟廁所,讓我們倆慢慢聊。
他身上還隱隱帶著一些外邊兒冬天的味道和寒意,我猜想他的臉應該也有些涼涼的,我好想伸手摸摸看。
“我醒來了,”我低頭攥著被角兒,不知道為什麼,預想好的情節和勇氣都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就像一隻跑了氣的氣球,思緒在半空中橫衝直撞,卻沒有一個落腳點。
“嗯,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說,臉上帶著讓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不對勁,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我,我都聽顧空蟬說了,我沒醒來這幾天,每天夜裏都是你陪著我的,謝謝你啦。”我試探性的朝他笑了笑。
“嗯,沒事,不用謝。”他沉默的看著我的眼睛,看不出情緒,我卻越發的感覺心裏發毛。
在我睡著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案子進行的不順利?”我小心翼翼的問。
“沒,很順利。”他好像對與和我的對話有些不耐煩了,從床頭櫃的抽屜中取出一本書,低頭隨意的翻看著。
也許是因為今天要上庭,所以他穿得很正式,是一套裁剪十分考究熨帖的深灰色西裝,白色的襯衫和天藍色的襯衫配著他白皙的膚色,將精英感和少年感平衡得很好,我注意他的袖口上好像別著一對顏色很莊重的袖扣。
渾身都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這和以往的他一點兒都不一樣,倒好像是我最開始認識他時的樣子。
“……你到底怎麼了?”我被他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終於忍無可忍,問他。
“啪——”一聲鈍響,我被嚇了一跳,小夏學長將手中的書猛地合上,微微側著頭,翻起鳳眼撇向我,“你覺得我哪裏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