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害怕觸碰到林玨的禁忌,特意找沈一窮他們打聽過關於林玨戀人的事情。林玨的戀人是在夏天去世的,死於急症,當時他們兩人的婚都已經訂好,林玨甚至已經選好婚紗,可他還是走了,林玨的哀求和哭泣都無法將他從死神的手中奪走。他將她獨自一人拋在了這個世界上。
所以剛才林玨說她戀人的忌日,明顯在欺騙周嘉魚,並且她能撒出這麼粗糙的謊言,肯定是心神大亂。
那麼,讓林玨哭的那麼狼狽,又如此慌亂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周嘉魚心裏有了一種很難說清楚的預感,他在門口站了很久,才推門進去,一進去就看到林逐水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廳裏,莫名的顯出幾分孤寂的味道。
“先生。”周嘉魚叫著林逐水,,“你怎麼啦。”
林逐水衝著周嘉魚招招手:“過來。”
周嘉魚慢慢的走過去。
林逐水說:“困了嗎?”
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屋子裏的燈光也並不明亮,周嘉魚坐在了林逐水的旁邊,他怕林逐水看不見他,便將手覆在了林逐水的手背上,“還沒呢,先生。”
“嗯。”林逐水說,“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可能過兩個月才能回來。”
下個月就入冬了,沒想到林逐水這時候會提出要出去。周嘉魚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林逐水說:“你不要怕,我會給你留足夠的血,你冷的時候喝一些便能緩解。”
周嘉魚的頭慢慢垂了下來,他抓住了林逐水的手腕,想要撩開他的袖子,林逐水卻想要將手收回去。
“先生。”周嘉魚沒鬆手,“你讓我看看吧。”
林逐水抿起嘴唇。
周嘉魚成功的解開了林逐水的袖扣,看到了他白皙的手臂,還有他手臂上的針孔。大約是抽血抽的太多,針孔呈現出一種猙獰的青紫色。周嘉魚呼吸停頓,抖著手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一下針孔邊緣的皮膚:“怎麼抽了那麼多,我用不著那麼多的……”
林逐水試圖收回手。
周嘉魚還是沒鬆,他死死的抓著林逐水的手腕,抬起頭:“先生,你之前不是同我說過,如果有什麼事,不要瞞著你嗎?”
林逐水蹙眉:“是,我說過。”
周嘉魚道:“那我能不能也和你說……如果有什麼事……不要瞞著我。”
他並不相信林逐水這次出去和他沒有關係,種種跡象都實太過明顯,周嘉魚騙不了自己。
林逐水沉默了。
周嘉魚渴望的看著林逐水,期待著他的答案。
林逐水似乎感覺到了周嘉魚的目光,他呼出一口氣,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周嘉魚,你生病了。”
周嘉魚呆了呆,沒有料到這個答案。
“準確的說,是你的身體生病了。”林逐水道,“你原來根本不是極陰之體,隻是因為死了一次,身上的陰氣才會特別的濃,你活的越久,這種陰氣就會越濃,現在你的身體已經開始承受不了這麼濃鬱的陰氣……”
原來如此,周嘉魚聽到答案,表情有些茫然,他說:“那……嚴重嗎?”
“不嚴重。”林逐水道,“我已經和林玨商量好了法子,隻需要出去一趟……”他的手腕微微扭動,擺脫了周嘉魚的桎梏,順勢重重的摟住了周嘉魚的肩膀:“周嘉魚,你信我。”
周嘉魚輕輕的嗯了一聲。他本該要信任林逐水的,無論先生說什麼,他相信是真的,可唯獨麵前這件事,他的內心深處卻產生了動搖——他知道,如果不是事出緊急,林逐水絕不會將他留在這裏一個人過冬。
“我會死嗎?”周嘉魚垂了頭,靠在了林逐水的肩膀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當話語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他道,“如果我會死,我希望先生你不要離開我,陪著我過最後的日子……”
“周嘉魚。”林逐水咬牙切齒,“你想死在哪兒?床上麼?”
周嘉魚:“……”先生你變了,你以前不這樣的。
以前不這樣的先生抱住了他的小魚,給了他的小魚一個安撫的深吻。兩人氣息變得綿長,都有些情動起來。
林逐水向來幹脆,直接抱著周嘉魚就上了二樓。
那天晚上雙方都很愉快,在快要睡過去之前,周嘉魚死死的抱著林逐水的腰,被弄的有些過分的身體無意識的啜泣著,說著先生你不要走。
林逐水的眼睛卻是已經睜開,將周嘉魚的模樣一覽無遺,他紅紅的眼角,帶著汗珠的鼻尖和紅豔破損的嘴唇。
林逐水看著他,像是要將他的模樣牢牢的印在腦海裏。
“周嘉魚。”林逐水這麼說著,“等我回來。”
周嘉魚已經聽不見林逐水的話了,他實在是有些累,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周嘉魚起來的時候,林逐水人已經不見了。他睜開眼睛,感覺有些冷,伸手裹緊了被子。
小紙的聲音傳來,說爸爸爸爸,你醒了嗎。
周嘉魚扭頭看見它趴在自己枕頭旁邊,高高興興的撐著臉蛋看著自己。
“嗯,醒了。”周嘉魚覺得頭有點疼,伸手在小紙頭上撓了兩下,“乖……你怎麼過來了。”
“大爸爸讓我過來的。”小紙說,“大爸爸坐飛飛機去啦,讓小紙照顧好爸爸。”它認真的湊過來,用它那扁平的嘴巴親了親周嘉魚的額頭,認真的說,“起來吃飯啦,不要賴床。”
周嘉魚被逗笑了,從床上坐起。他上半身還是布滿了某些曖昧的痕跡,好在小紙不是人,也不懂這些。
小紙見周嘉魚起來了,趕緊去端了一杯豆漿過來。周嘉魚喝了一口,便感到裏麵有一股子獨屬於血液的鐵腥味。
想必裏麵放了林逐水的血吧,周嘉魚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怎麼了,爸爸?”小紙察覺出周嘉魚不太高興,仰著頭發問,“是豆漿不好喝嗎?”
“不,好喝。”周嘉魚低著頭,認真的重複,“很……好喝。”
林逐水就這麼走了,和他一起走的還有林玨。他們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去做什麼也沒人知道。
幾個徒弟們也都不傻,很明顯的感覺到林逐水這次突如其來的出行並不是什麼正常的事。以林逐水的性格來說,如果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是絕對不會把周嘉魚一個人放在家中過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