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魚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目光。
林珀沒說話,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林逐水身上,他似乎在期待著林逐水的下一個動作。
林逐水拿到符紙,右手隨手在放著玉璧的盒子上按了一下手指,手指皮膚便破了個口子,流出幾滴鮮紅的血液。
周嘉魚這才注意到,玉璧的盒子上插著幾根小小的針,似乎專門是用來放血的。
林逐水將血液滴到了玉璧上 ,然後隨手將符紙往玉璧之上一拋——不可思議的事情便由此發生。
隻見周嘉魚的符紙和林珀的符紙竟是像被賦予了生命的精靈,竟是就這樣懸浮在了玉璧上方開始互相追逐。
周嘉魚看傻了,心想還有這種操作的啊。
林珀則麵色凝重,顯然早就看過很多次這種景象。
當真是物似主人型,周嘉魚的符籙沒有很強的攻擊性,一直在被林珀的符籙追著跑,時不時還被扯住一個角用力甩開。
林珀的符紙像一隻充滿了攻擊欲望的野獸,根本不放過周嘉魚的符片刻,很快便將周嘉魚的符紙□□的皺皺巴巴。
周嘉魚在旁邊看著,居然能從自己的符紙裏感覺出委屈的味道。
林珀道:“小叔,我就說他才練幾個月,這玉璧用的有些早了。”他也算是林家的天才,光是練畫符都練了足足一年,從六歲起至今,已經是足足畫了二十多年了。他知道世間又很多天才,卻不信有人厲害到這個地步。
林逐水緩緩搖頭,並不說話。
林珀不明白林逐水為何對周嘉魚如此另眼相看,心中憋了鼓氣,正想看自己的符紙快點把周嘉魚的符撕個稀巴爛,卻發現情況有點不對。
周嘉魚的符紙依舊溜的飛快,他的符紙行動卻變得緩慢起來,林珀見過這種情況,知道是符紙裏麵蘊含的能量快要用完了。
林珀滿目驚異道:“這不可能——”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被追著撕的符紙似乎被撕出了脾氣,也不再逃,轉身就對著林珀的符紙一通亂砸,林珀的符紙瞬間便變成了失去了翅膀的鳥兒,蔫嗒嗒的墜到地上。
整個過程發生的極快,林珀整個人都呆住了,隨後他反應過來,衝向了周嘉魚掐住他的肩膀,狂搖:“這不可能!!!”
周嘉魚像他搖的像是風中的蘆葦,話都說不出來。
林逐水道:“行了,別把人給我搖傻了。”
周嘉魚委屈的想先生你咋這樣說呢。
林珀說:“先生,怎麼會這樣?!我可是練了二十年的符——二十年——周嘉魚這個才入門的,怎麼會這樣??”他顯然深受打擊,恨不得當即對周嘉魚進行解剖實驗,看看眼前這人的身體構造。
林逐水倒是沒什麼驚訝的:“他天生就是吃這一行飯的。”
林珀深受打擊。
林逐水道:“把玉璧收了吧。”
林珀點點頭,無精打采的將玉璧和符紙收拾了,他收拾的時候周嘉魚注意到,原本滴在玉璧上的鮮血不知何時沒了蹤影,整塊玉璧看起來依舊完美無瑕。
“符紙隻是一個載體。”林逐水麵向周嘉魚,開口道,“你的符紙還太稚嫩,得好好練習。”
周嘉魚乖乖的說好,想到了自己屋子裏還沒有畫完的幾個符本。他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麼沈一窮畫的那麼快,現在想來,原來是他們畫的符不同。
林珀把玉放好,又回來了,他身上原本對周嘉魚那股子淡淡的敵意,這會兒全化作了失落,眼神幽怨的簡直如同一開始看見周嘉魚的沈一窮,讓周嘉魚渾身上下都起雞皮疙瘩。
“雖然有進步,但得好好練著。”林逐水說,“決賽能用到。”
周嘉魚原本還在奇怪為什麼林逐水突然要帶他來測試符紙,現在提到決賽的事兒,他便明白了一二,他道:“先生已經知道決賽的題目了?”
林逐水說:“不知。”
周嘉魚正想問那為什麼知道決賽能用到符紙,就見林逐水取出了一條木簽,遞給了周嘉魚:“但我幫你算了一卦。”
周嘉魚戰戰兢兢的接過來,看了眼上麵的字——“大凶”,他差點沒厥過去。
林逐水倒是無所謂的模樣,他道:“就算你拿不到冠軍,簽文也不至於是大凶,所以,應該會發生點什麼事。”
周嘉魚想到了半決賽裏那幾具很讓人不適的屍體,他悲傷道:“先生……”
林逐水說:“不能。”
周嘉魚:“……”他還沒說要怎麼呢。
林逐水道:“我知道你先說什麼。”他聲音溫柔的重複了一遍,“不能。”
周嘉魚委屈巴巴,他瞅了眼桌子上那皺皺的符紙,覺得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未來。
“有些事,不是避就能避開的。”林逐水居然少有的解釋了,“若是讓事情生了變數,反而會更麻煩。”
周嘉魚隻能乖乖稱是。
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林珀一直在旁邊呆坐著,表情很是失魂落魄,林逐水最後走的時候,對著林珀說了一句:“不必介懷,他不如你。”
林珀眼前一亮。
周嘉魚卻是愣了愣。
林珀道:“先生,我懂了!”
林逐水沒有再說話,帶著周嘉魚走了。
兩人出了園子,坐上回家的上車,周嘉魚憋了半天沒憋住,小聲道:“先生是說我不如林珀嗎?”
林逐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句:“周嘉魚,你知道你有個比別人都強的地方麼?”
周嘉魚道:“……做飯?”
林逐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麵露無奈,似乎有點拿周嘉魚沒辦法,隨後輕歎出聲,“有些事,不問出來,在心裏就是一根紮著的刺。林珀太信我,我若是說他不夠好,他定然會深受打擊。”
周嘉魚小聲道:“我也很信先生呢。”
林逐水嘴角浮起笑意:“所以我同林珀說的是他不如你,這個他,可沒有說的是你周嘉魚。”
周嘉魚沒想到林逐水也會玩文字遊戲。
“周嘉魚,你生來便站在了頂端,他人還需要苦苦攀爬,你抬目望去,便可一覽眾山。”林逐水說,“你且自信一些。”
周嘉魚聽完林逐水的話,終於驕傲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然後林逐水說了一句:“回去多畫幾張符吧,決賽用得著。”
周嘉魚覺得自己好像腰有點軟,他想到了半決賽遇到的那些事兒:“先、先生,決賽也可能看到屍體麼?”
林逐水聞言道:“屍體?你是說會動的那種?”
周嘉魚:“……”先生,那個不叫屍體,那個叫僵屍謝謝。
林逐水露出思量之色:“有可能吧,也不一定,你很期待這個?”
周嘉魚剛挺起的胸膛徹底的憋了,整個人慫成了一隻蝦,心想他期待屍體做什麼,莫非看見了還能和他們交個朋友不成。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在回去的路上,林逐水又風輕雲淡講了幾個曆屆比賽裏遇到靈異情況的故事。周嘉魚聽得瑟瑟發抖,最後下車的時候腿都軟的。他回到住所,沈一窮他們居然在和黃鼠狼一起打鬥地主,見到他這副慘狀,沈一窮驚訝道:“周嘉魚,你怎麼了?一副被榨幹的表情?”
周嘉魚:“……好像身體被掏空。”
沈一窮道:“先生難道帶你出去賣個腎?”
周嘉魚無話可說。
黃鼠狼哢哢叫了兩聲,還掏了沈一窮一下,接著打出一對二。
沈一窮不再管周嘉魚,繼續沉迷賭.博:“要不起!”
就這樣被沈一窮和沈暮四無視了的周嘉魚感覺到了世界的險惡,周嘉魚走到沙發邊上,癱軟,黃鼠狼湊過來用自己的毛皮蹭了蹭周嘉魚的臉。周嘉魚伸手抱住它,說:“你真好。”
黃鼠狼哢哢叫,把用爪子捏著的最後幾張牌甩了出去。
沈一窮大叫:“完啦,周嘉魚,今天晚上你要陪著黃鼠狼睡啦!”
周嘉魚:“啊?”
沈一窮說:“我們賭的是你的鮮嫩的肉.體啊——”
周嘉魚:“……”
黃鼠狼開心的抱住自己的大冰淇淋,樂的嘴角都咧了起來。大冰淇淋周嘉魚麵露憤怒:“沈一窮,你這個王八蛋,晚上我不做飯了,你吃你自己下的麵條去吧!”
沈一窮聞言趕緊伸手摟住了黃鼠狼,道:“別啊別啊,我陪它睡,你不要不做飯。”
黃鼠狼露出滿頭問號。沈暮四在旁邊握住了黃鼠狼的爪子,很冷靜說:“對,沈一窮一個人不行的話,我也可以陪。”
黃鼠狼:“……”它好像覺得哪裏不太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