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珀的態度並不太熱切,他的熱情似乎隻留給了林逐水一個人,對著周嘉魚笑了笑著會後,道:“小叔,來的剛好,午飯已經做好了,我們過去吧。”
“嗯。”林逐水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和平日一樣說得上冷淡。
林珀帶著兩人往飯廳走,半路忽然來了句:“咦,小叔,你肩膀怎麼濕了一塊?”
林逐水語氣淡然:“出汗了。”
站在旁邊的罪魁禍首周嘉魚羞愧的低下頭。
林珀疑惑道:“出汗?小叔夏天不是不出汗麼……”他雖然有些疑惑,但見林逐水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便也作罷。
周嘉魚鬆了口氣,悄咪咪的瞟了瞟林逐水的肩膀,內心沮喪的對祭八說:“我居然把口水流在先生肩膀上了,先生一定很嫌棄我。”
祭八道:“別這樣喪氣,你要這麼想,你可能是第一個和先生有體.液接觸的。”
周嘉魚:“……”
祭八道:“也算是捷足先登。”
周嘉魚:“……感覺自己像是個癡漢似得。”
祭八說:“你不是嗎?”
周嘉魚陷入沉默。
三人很快到了飯廳門口,林逐水一進去,桌子邊上原本坐著聊天的一桌人全都站了起來,態度格外尊敬。
周嘉魚被下了一跳,林逐水卻是習慣了,道:“坐吧,一家人不用客氣。”他發了話,屋裏的人才一一坐下。
林珀道:“小叔,您坐這兒吧,周嘉魚……”他給林逐水安排的是上座,周嘉魚的位置則是靠右客座。
林逐水擺擺手:“他坐我旁邊。”
林珀一愣,看向周嘉魚的目光有些奇怪,但還是依照林逐水的吩咐,在他身邊騰出了一個位置給周嘉魚。不過騰出位置的那姑娘應該是林逐水的晚輩,看起來不太高興又不敢反駁,委委屈屈的瞪了周嘉魚一眼。
周嘉魚眼觀鼻口關心,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看得出,林家似乎非常重視規矩,吃飯的時候沒一個人說話,連咀嚼的聲音都很小聲。林逐水依舊對吃東西興趣不大,但奇怪的是,他雖然看起來不太想吃了,但依舊沒有放下筷子,而是隨便夾了點蔬菜放在口中慢慢的嚼著。
開始周嘉魚還奇怪,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回答,因為林逐水一放筷子,底下坐著的人無論吃飽沒吃飽,動作全停了。
“小叔飽了?”林珀問道。
林逐水微微點頭:“你們繼續吃吧,我帶著他在園子裏逛逛。”
“我陪你們一起去吧。”林珀就要起身。
林逐水卻是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們繼續吃。”他說完便起身朝著門外去了。周嘉魚跟在後麵,卻注意到雖然林逐水叫這些人繼續吃,但他們都沒有要繼續的意思,目光全黏在林逐水的背上。
周嘉魚沒敢多看,跟著林逐水出了屋子。
林家的花園很大,盛夏樹木蔥鬱,鬆柏成林,倒也還算涼爽。林逐水走在前麵,速度並不快,他對著周嘉魚道:“能看見什麼?”
周嘉魚知道林逐水指的是這園子裏的風水格局,他抬目望去去,果然在院子裏看到了不少金色的瑞氣,隻是這些瑞氣有的他勉強能看出原因,有的卻是一頭霧水。
林逐水對周嘉魚的答案一一點評,周嘉魚仔細聽著,然後在心中感歎,這林家果然不一般。一草一木皆有所寓。無論是房屋位置形狀,亦或者假山流水,都和風水密切相關。
“這些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格局。”然而在園子裏走了一圈之後,林逐水卻是道,“風水最講究一個整字,考究的太過仔細,並不是什麼好事。”
周嘉魚懵懂道:“那您為什麼不同他們說呢?”
林逐水說:“你且要記住,這一行裏,若不是前一個堪輿的風水師犯了大錯,都不要對他人的作品品評。”
周嘉魚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大大的啊了一聲。
林逐水說:“風水不是做題,沒有唯一的答案。”
原來如此,周嘉魚這才了然。
兩人在園子裏轉了轉,便回到了主屋。
主屋的客廳中坐著剛才吃飯的十幾人,他們也沒有看電視,也沒有交談,就一群人坐在屋子裏靜靜的等著林逐水。
見林逐水回來,林珀高興道:“小叔,您來了,坐……”
林逐水道:“去書房吧,我今日回來有些事情。”
林珀趕緊說好。
周嘉魚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去,林逐水卻是對著他道了句:“你也來。”
周嘉魚趕緊跟上。
這主屋果然很大,從外麵看應該也有五六層的樣子,可以住下一個大家族了。
上了三樓之後,周嘉魚忽的覺得周圍的景色有些熟悉,他思考片刻,忽的發現這三樓的構造格局,竟是完全模仿的林逐水的住所。連帶著牆壁上的水墨畫也和林逐水掛在走廊裏的類型差不多。隻是這裏的畫,卻沒有那種讓周嘉魚心悸的感覺,他在心中冷幽默的想,看來這幅畫裏麵是沒有關輸掉比賽的人了……
到了書房,林珀喚人端上來三杯熱茶,接著便和林逐水交談起來。
周嘉魚乖乖的坐在林逐水的後麵,安靜的聽著,並不敢插話。
林珀說:“小叔,你這次回來有什麼事呢?”
林逐水道:“我想借家中的古玉一用。”
林珀聽到古玉二字,稍微愣了愣,便把目光投向了什麼都不知道,還一臉茫然的周嘉魚:“您是想……”
林逐水點點頭。
林珀道:“他才入門不久吧,這會兒就用古玉,會不會太早了?”
然後林逐水說了句讓周嘉魚感到臉紅的話,他說:“對於天才,什麼時候都不算早。”
林珀顯然有些不服氣,嘟囔道:“可是當年您也練了半年才……”
林逐水說:“快去。”
雖然心中不滿,但林珀還是轉身去了別屋,看樣子是去拿林逐水口中的古玉了。
周嘉魚想著那古玉是什麼,便聽到林逐水用手指點了點桌子,道:“過來。”
周嘉魚趕緊過去。
林逐水指向桌麵上的紙筆,道:“畫符。”
周嘉魚有點沒反應過來,傻傻愣愣的說:“就在這兒畫麼?”
林逐水點頭。
雖然要求有些奇怪,但林逐水這麼叫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周嘉魚稍作思量,便提筆開畫。他畫符也有些日子了,不過這玩意兒不是一早一夕可以練成的,雖然現在可以一筆畫完,但看其模樣依舊是醜的不忍直視,完全可以用鬼畫符來形容。
因為符非常的複雜,周嘉魚畫完一張最起碼得花二十多分鍾的時間,根據林逐水的要求期間筆不能離紙,必須一次性畫完。每次畫符周嘉魚都覺得自己身體被掏空,事實上他即便每天都要練習,但一天能畫個三張就謝天謝地了。
周嘉魚正畫的欲生欲死,林珀也拿著林逐水要的東西過來了。他見到周嘉魚坐在桌邊,正在埋頭苦畫,道:“小叔,我拿來了。”
林逐水道:“放那兒吧,你也畫一張。”
林珀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麼都沒說,找個凳子坐下,開始和周嘉魚一起畫。
周嘉魚畫完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抬目看向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林珀。周嘉魚隻見過林逐水畫符,所以自以為畫符是件簡單的事兒。但林珀的表情卻非常的凝重,畫到後麵捏著筆的手甚至開始緩緩的發抖。
周嘉魚麵露疑惑之色。
林逐水緩緩開口:“符籙分為很多種,有的人並不適合畫符,比如沈一窮,我教的符,是最簡單的一種。”
周嘉魚的表情有點呆。
林逐水繼續說:“你畫的,是鬥符。”
周嘉魚覺得自己雖然什麼都聽不懂,但一看就是很厲害的樣子。
林逐水說:“鬥符最難,也不是每個人都畫出來,符紙可以引出體內的能量,鬥符便是最優秀的載體結構。”隻可惜並不是每個人畫出來,唯有天賦卓絕者,此能一筆勾完這符紙。
林珀的符也要畫完了,周嘉魚本以為自己畫符已經夠艱難,卻沒想到林珀比他還痛苦,額頭上甚至開始溢滿冷汗,最後結尾時筆都快握不住。
林逐水道:“無論是去災平家,亦或者是提升運勢,鬥符都是最好的。”
他說完這話,伸手拿起了林珀之前放在桌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盒子,看起來巴掌大小,他緩緩打開蓋子,露出了一塊珍藏其中的玉璧。
那玉璧水色通透,透著一股古樸的氣息,其上雕刻著飛龍走獸,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林逐水將開了蓋的盒子放在桌上,道:“林珀?”
林珀深吸一口氣,道:“畫完了!”他說這話時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林逐水道:“符給我。”
周嘉魚乖乖的把自己的符交給了林逐水,林珀顯然已經對畫符非常熟練了,整張符紙一氣嗬成,紅色的朱砂在黃色的符紙上勾出神秘又美麗的圖案。周嘉魚甚至能看到環繞其上的淡淡瑞氣。反光他的符,簡直像是小兒的塗鴉之作,兩張符擺在一起,簡直是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