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禿發烏孤,我知你本無意傷我徒眾,否則此時我薩滿台早已全軍覆沒了。因為以五毒門這種用毒的大行家,斷斷不會隻有這毒性緩溫的螻腐散吧。”木骨閭一則戳穿其用意,二則羞辱其暗中傷人。
“木骨閭兄果然聰慧過人,如若歸順鮮卑,即使不願屈尊我五毒門下,在鮮卑汗王之下作一名將軍或國師的也綽綽有餘了。”
“我木骨閭天性執拗,寧死不會屈從,不過禿發烏孤,既然你無意傷我台眾,不妨我們比試一場,我若不勝,自甘就戮,還望你能留得我台人性命。”木骨閭自知禿發烏孤一身道行非同小可,自己斷然不是對手,也僅是試圖一則保全台人性命,二則拖延時間令柔然族人及時逃離。
“台主,我等寧死也不屈服。他口口聲聲念及同脈之情,可我們受降後怕永是他們奴役之人,直到年邁力竭而死。”
台中一人說出此話,餘人也紛紛應和。柔然脫離鮮卑已久,在最注重血統的西域族群,異族要麼為敵,要麼為奴,絕無第三種可能。
此時木骨閭隻覺心中一陣淒涼,而禿發烏孤顯然也麵有憂色,看來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餘人。
這時突然鮮卑兩名大漢帶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門主。”說話的正是三尺蜈蚣,他陰森一笑,示意自己已成竹在胸,禿發烏孤點了點頭。
三尺蜈蚣是五毒門長老之一,相傳青年時也是身材頎長,麵貌英俊。隻是癡迷於煉毒之道,難免受毒侵蝕,久而久之竟成了這般模樣。
無人知道他真實年齡,隻見他比身邊站著的小孩還矮上一截,花白的胡須結了個辮花直垂於地上。
“帶上來”這老頭聲音若鈍鐵互斫般尖澀刺耳,薩滿台眾人心頭都是一震,被兩漢字慢慢移去兩陣營之間的正是中了小孩子飛蟲的塔木裏。
隻見他此時表情僵硬,雙目呆滯,薩滿台眾人屏住呼吸,不知同伴現在狀況如何。
三尺蜈蚣也跟隨緊走幾步,喊了聲“停,”然後擺了擺手,兩名漢子便返回自己隊伍。而塔木裏自行站立,也無反應,也不逃跑,當真怪異之極。
忽然三尺蜈蚣如頑猴一般靈巧的攀腿抱膀爬上塔木裏壯碩的肩頭,然後惡作劇般在其耳中吹了一口氣。既而怪笑一聲,輕輕一彈,便落在了十丈外禿發烏孤身側,大有得意之色。
這時塔木裏突然眼中有了神采,身軀四肢也舒展可動,見到師父立即欣喜難擋,疾跑幾步。忽然他停住了,渾身顫抖,麵有疑惑痛楚之色。
忽然“嗡嗡”聲響詭異的傳了出來。此時,大家分明看到,從塔木裏左耳之中飛出一隻蟲子,此蟲狀若蜈蚣,卻身生紫翅。正是三尺蜈蚣精心馴養的殺人利器紫翅蜈蚣,接著右耳也有一隻,接著接二連三的飛蟲拍翅而出。
薩滿台眾人隻看得頭皮發麻,雖近在咫尺,卻無人敢上去詢問。忽然更怪異的事情出現了,塔木裏左眼眼球突然滾落於地,接著數隻紫翅蜈蚣爭先恐後衝出。
接著右眼球落地,接著鼻中、口中,頭頂、肌膚之上也不斷破洞而出,飛蟲似乎無窮無盡。薩滿台有人竟暴吼一聲,當即瘋癲起來,搖晃嘶吼著向後山跑去。
不過沒跑多遠,就神誌迷失的跌崖而亡。
此時的塔木裏身上已有千瘡百孔,好像氣囊裏的骨肉髒腑都已被啃食幹淨。更有飛蟲向薩滿台眾人飛來,木骨閭心痛難擋,兩眼幾乎冒出火來。
大祭司忽然摘下背後儀仗,淩空一揮,塔木裏“轟”的一聲,周身著起火來。又連揮數下,向己方飛來的蟲子也被燃著起來,就這樣塔木裏連同體內無數飛蟲一齊焚化了。
原來大祭司看塔木裏已難成活,便免去了他死前千萬飛蟲啃咬之苦,更何況飛蟲看似劇毒無比,若衝進己方陣營後果不堪設想。
這正是三尺蜈蚣的攻心之術,禿發烏孤看後,向他笑了笑大有讚賞之意。如此薩滿台眾定心驚膽戰,全無戰意了。
果然如此,薩滿台眾雖久曆殺伐血腥場麵。可如此慘無人道的致死之法卻是見所未見,比之千刀萬剮的淩遲之刑更令人恐怖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