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紋梅道:“她又何嚐不明白?愛,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明月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理解這句話的人又有多少?!你愛過沒有?”
高紋梅說:“愛過。但是,在我的理解範圍內,這種愛叫愚愛,一點兒必要也沒有!她的愛,隻是一個人在堅守,隻是她一個人在執著,沒有人能夠明白,她自己也不明白!可是,她卻就這樣過了三十年!”
時間,在開心快樂的時候流逝得讓人心痛,在悲傷痛苦時慢得讓人叫苦連天!
三十是一個數字,三十年卻不單單是一個數字那麼簡單了!
明月已將完全明白。
但她還是感覺不到陳榮靜的心情。
畢竟,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沒有受過傷害,一點兒都沒有!
高紋梅接著道:“你不會懂的,你沒有受過傷害。”
明月反問道:“你呢?是否也懂?”
高紋梅搖搖頭,說:“這個世間,沒有一個人會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絕對沒有。”
明月道:“能不能給我說說?”
高紋梅重重地歎了口氣,說:“我無法說,我也說不出!有機會,你還是讓她給你說吧!隻有她才懂,隻有她才能說清楚。”
這是實話,因為隻有當事人才能解開這個謎團。
高紋梅接著說:“我知道你心中還存在著很大的疑問。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救醒寒暄,而並非在這裏看無崖子,寒暄的時辰已經不多了,是吧?”
明月點點頭,並不說話。
高紋梅說:“你肯定不相信一個死了三十年的人,心髒還完好無損,並且還能運作。”
明月說:“是的,完全不信。”
高紋梅道:“但是這是真實的。這個心髒還完好的人就是無崖子。”
明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她不能親眼目睹,她絕對不會相信。
高紋梅轉過身,看著她的表情,說:“你還是不信?”
明月再次點點頭。
高紋梅道:“的確,這個世間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明月道:“難道師伯要用無崖子的心髒與寒暄的心髒對換?”
高紋梅點點頭,道:“不錯。你和寒暄的心髒有巨大差別,風險非常大,而用無崖子的心髒,就會大大降低了風險,成功率也會高一些。”
明月又突然流下淚,她很感動。
真的,能夠把自己深愛的守候了這麼多年的人的心髒拿出來救別人,這是一份神秘樣的貢獻?
這意味著的是把她自己的心都掏了出來。
從此,她永遠見不到他,而他將永遠長眠於地下!
如果換成明月,自己肯定做不到,絕對做不到。
在還沒有得到他自己親自答應以前,打死自己也是不會那麼做的。
因為愛,就要完整。
明月慚愧地低下頭,她知道自己想多了。
也想錯了。
明月喃喃道:“她為什麼要那麼做?無崖子的內髒遠遠比我的重要啊!”
高紋梅聽見明月低聲自語,便說:“不,你的內髒遠遠比無崖子重要,因為你還活著,而無崖子卻死了。死去的內髒除了沒入塵土一點兒用都沒有!你師伯這麼做是因為寒暄到現在都還沒有死去。
寒暄用毅力感動了她,她決定將無崖子的內髒按在寒暄身上,就是希望寒暄能替無崖子好好活著,她也能看到一個活著的不會令她失望的無崖子。其實,這一點是她最想看到的。”
她似乎很輕鬆地歎了口氣,又說:“在救起你們之時,寒暄的確沒有了體溫,可以說已經死了,你師伯想救他已經是有心無力了,因為他沒有活下去的意念!但是,後來他卻奇跡般的有了體溫,還隱隱約約感覺到脈搏在跳動。自那一刻,你師伯就感覺到他有超乎尋常的意誌,有超乎常人可以擁有的仁愛!”
明月閉上眼睛,在思忖著,沒有說話,她像在聽什麼聲音。
但是,在她耳邊的除了呼呼狂刮的寒風,便沒有了其他聲音。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似乎體會到了什麼。
明月不再說話,她仰頭看天,沒有太陽。
一片蒼白,就像是死人的臉。
雪,還是那麼厚。
天,還是那麼冷。
雪山靜得出奇。
就像死人一樣。
就連呼呼寒風也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