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也昏了過去,潛意識裏她還是有感覺的。
她驟然間感覺到冰冷,也感覺到疼痛,同時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連同寒暄的身體都在往下沉,往下降。
她無意識地伸出雙手到處亂抓。
她終於抓住了什麼,是冰柱。
她知道,潛意識裏知道自己抓住的就是冰柱。
因為她感覺到無比冰冷,也感覺到無比光滑。
可是,也因此,一陣劇痛讓她不得不睜開雙眼。
她的手脫臼了,可是他們還在雪地上。
她微微睜開眼睛,他們卻是夾在雪地上的。
他們的兩邊是冰川,是晶瑩剔透的冰川。
她突然間很慶幸,如果她的手不脫臼,那麼她便活不成,寒暄更活不成。
她欣慰地看了看她這雙手,正是因為這雙手使他們有存活了下來。這一脫臼,對於她來說,是值得的。
雖然她的手,有數道傷痕,也流出了濃濃的鮮血。她的臉也一樣。
奇跡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的手居然能夠動彈,她自行接好脫臼的手。然後解開他們相連著命運的腰帶,把了把寒暄的脈搏。
然後她抬手用口吸自己的鮮血。接著扭動身軀,挺近暄哥。
可是她的腰、腿、背卻劇烈疼痛起來,疼得撕心裂肺。
她微閉眼,咬著牙。吃力地扳開寒暄的嘴,將嘴對準寒暄的嘴。
她隻有把自己的血一滴不剩地喂給暄哥,否則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她知道此時的寒暄無法將我的鮮血吞下肚去,可是她完全沒有了辦法!她吃力地握住寒暄的手,竟然比寒冰還冰,她的淚還是流了下來,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寒暄的手上。
她又竭力地拖著身子,站起來。抓一把雪,塞進口中,然後吞下去。她絕不會讓你死,絕不會。
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即使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即使沒有多少把握,她也要試一試!她竭力伸出雙手去解開寒暄的衣衫,一層一層地解開。
她幾乎呆在了原地,她開始無法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她再次看見寒暄胸脯上的傷,這一次他們的距離會是這麼近,近到似乎連為一體!她想象不出來她還會看見這樣的傷痕!
有深有淺,有長有短,有寬有窄,有薄有厚。
她知道,這些傷痕有刀傷,有劍傷,有槍傷,有箭傷等不下於十餘處,多處都明顯地重複在一道傷口上。
簡直是令人觸目驚心。
簡直是令人瞠目結舌。
可是她還很清楚,現在絕不是驚駭的時候,她慢慢解開自己的衣服,一層又一層。最後露出了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胸部,雪白的肌膚。
她緩緩地撲身下去,撲在寒暄的身體上,整個身體與寒暄的身體交織在一起。
然後她才將自己的衣服蓋在他們的身上。
她吻著他的唇,然後她閉上眼睛,所有的呼吸都在他的臉上。
她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暄哥的身體。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寒暄的生命。
她不能讓寒暄死去,就隻有這樣,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一路她豈非就是在用生命作為代價?
世間事就是這樣讓人難以想通透,這豈非就是這個人類美麗之處?
可是,這樣能堅持多久。
明月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寒暄更不知道。
也許,他們就這樣成為一座冰雕。
這豈不是人世最大的嘲諷?!
天地,還是那樣的靜,靜得怕人。
死了一樣。
雪,還是那樣的厚。
厚得沒有道理。
厚得沒人敢想象。
冰川,還是那樣的冰利。
像刀、像劍、像槍、像針。
像任何一樣可以殺死人把人心逃出來的利器。
遠處,響起了一首歌謠:
蕩劍秋風,秋風天涯,天涯難歸,唯有醉遍天涯。
何人與我?與我相伴,相伴至老,可惜無途,我懷南雁。
舍生忘死,漫漫長途,薔薇來隨,白雪歸鴻。
遊子淚,英雄途。
莫問前世有愧,隻求今生無悔。
浮沉難,何人長嘯,天意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