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麵具人(1 / 3)

麵具人

一月十三。

大雪。

現在的世界,已經不能稱之為世界了。

在明月的內心,不,在他們不停的奔跑中,這個世界已經完全不複存在。

人生豈非也是如此?在某件事已達到臻桎忘我的境界,世界已經沒有了他,他也不在這個世界裏存在。

當然,此時的明月就是如此,沒有人能夠完全感覺得到。

絕沒有,就連身後受了重傷依然不離不棄地保護他們的清風也不能。

絕不能。

寒暄一動不動地靠在明月背上,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

就是清風也不知道,隻有明月明白,因為明月已將他與自己捆綁在了一起。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的生命已與她的生命融為了一起,完全融為了一體。

明月的身體漸趨於冰涼,寒暄的身體完全冰冷。

至於清風。

不知道,可能也好不到哪兒去。

冰冷,冰冷,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生命是溫暖的,至少現在絕對沒有。

可這個世界有誰能夠感覺得到呢?

雪花,無情地敲打在他們身上,全世界已經成了一片銀白色。

道路,沒有了道路,這條路幾乎沒有人走過,所以前麵沒有路,有的隻是雪,厚厚的,還在安靜地飄著的雪。

明月的眼瞼已化作了冰簾,頭發已經結成了冰塊,可她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地投向紅白映狂奔的這條路前麵。

清風看起來似乎已體力不支。

誰都看得出。

畢竟,他太累了!

沒有誰能在受重傷的情況下連續折騰兩天兩夜還有力氣繼續狂奔的,可是他居然做到了!

明月也做到了,她是靠一股信念,一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信念。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往往因為一個不知名的信念而創造出令人難以預想的奇跡。

清風支撐著,他不能倒下,在沒有到達天山之前他是絕對不能倒下,絕對不能。

這一路太風平浪靜了,這種現象在整個江湖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江湖太亂太險惡太不可捉摸,即便他感覺到一路下來有無數乞丐保護也不可能這麼太平。

但是他知道,倘若有休息之心,那必定是最危險的時候;沒有人是傻子,沒有人會在敵人警惕心最強,精力最充沛的時候去戰鬥。

當然,也有一部分蠢人會這麼做。

清風是人,他不是神。

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不是大羅神仙,而是前來的敵人,最好盡數來完。

他現在還有力氣去戰鬥,不然他真的支撐不下去。

山,一座一座地看著他們飛奔而過,毫無挽留之意。

寒風,呼嘯在他們耳邊,毫不留情。

整個世界,除了馬蹄踏雪的聲音,一切都沒有了。

死了一般。

這個世界豈非就是這般,有時候吵鬧得讓人想自殺,有時候又寧靜得讓人害怕。

然而此刻在明月心中,不管寧靜也好,吵鬧也罷,都與她毫不相關。

她的世界,除了寒暄的生命已經不再有什麼了。

刀山、火海、冰天、雪地、死亡,一切都壓不倒她,一切都不能讓她倒退半步,就算前方是懸崖,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衝過去。

清風絕對理解此時明月的心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完全理解。

也許是他此時雙眼快支撐不住,在微閉時刻,他眼前浮現的是一個女人的麵容——雪梅,這個自己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

清風突然笑了,笑得是那樣的無理取鬧。

可這一笑,又似乎令他輕鬆了許些,這一笑使他感覺到自己的傷並不那麼嚴重。

奇怪,真的很奇怪。

馬,還在狂奔,亡命的狂奔,風雪無阻。

紅白映到底還是紅白映,清風的馬匹已經換了三次。

此時他們的距離稍遠,因為明月根本沒有停下過。

三次的間隔,看似雖相差無幾,卻已經很遠。

誰都沒有吃飯、喝水,連馬也一樣。

這一路奔來,他們的食的飲的除了雪還是雪,沒有一樣多餘的。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