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要去將這美景講給花如雪聽,讓她也高興。
他想閉上眼睛,可就在這一刹那,他看到了雪兒。
雪兒正微笑地看著他,正把手伸向他。
他也笑了!
他又見到了雪兒,他終於又見到了雪兒。
老天終於還是開眼了!
可是,雪兒,你怎麼不說話?我們不是有很多話要說麼!
不,她還在微笑,她還在向他伸手。
這已足夠說明一切。
即使沒有這些,隻要能見到她,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足夠了,足夠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也微微舉起手,去抓花如雪的手,他也微笑著看花如雪。
這一切似乎來得讓人激動、欣喜。
於是,他微舉的手放了下去。
他的微笑也消失。
他的眼睛已經閉上。
可他依稀還聽見竹斷裂之聲、刀聲、劍聲、鐵鏈聲,流血聲。
最後,他僅僅隻聽見慘哭聲,慘叫聲。
他沒有掙紮,他似乎已經擺脫了一切。
可是,他還是聽見了悲慘的痛哭聲。
讓人撕心裂肺,這聲音是一個女人,她在叫“爺爺”。
難道,難道令狐文華已經死了?
不,怎麼可能?“聖口天絕”怎麼這麼容易就死了呢?
然後他又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裏帶著痛苦與悲憤,喘息很粗獷,那男子說:“逃走兩個。”
他又聽見另一個男子帶著沙啞的聲音說:“現下最重要的是要怎麼才能救他。東染貴坊三坊主餘成慶內功極強,氣力極大,且帶有一股烈焰勁,他體內的至寒之氣恐怕已經消失。”
那喘息很重的男子又說:“難道他還是難逃一死?令狐前輩在臨死之前讓我們務必將他送至天山,求鬼醫醫治。可當下我們都受了重傷,而他又不能耽擱,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女子泣道:“把他交給我。”
那沙啞男子道:“你也一樣受了重傷,況且,若在七日之內趕到,如何做到?”
那女子道:“赤炎。”
然後,他什麼也聽不見了,就這樣,什麼也無法聽見。
明月蹲下身去把住寒暄的脈搏,脈息時有時無。
她站起身,四下張望,可赤炎卻不知在何處。
按理說,如此靈性的馬,主人出事它不可能感覺不到。
清風與軒轅無名拖著沉重的步伐一瘸一拐地走到碧儂身邊,軒轅無名蹲下身去,手搭在碧儂肩上,沉沉道:“別太難過,來之前爺爺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劫。”
清風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令狐前輩寧願用生命來保護寒暄,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救活他,以免前輩白死。”
明月轉過身,道:“赤炎當下不知去處,難道也被殺害了?”
清風道:“不可能,他們不會浪費時間去對付一匹馬。當下我尚可堅持行走,赤炎應該還在這裏。”
說完,拖著腳步朝東邊走去。
明月走到竹屋裏,從竹簍裏取出一部分草藥,望望這些屍體,內心不免淒涼。
她從未見過屍體鋪滿地,也未曾見過鮮血像水一樣彙聚成一灘接著一灘。
她出竹屋,蹲下身,拾起石頭,將草藥放於石梯上,搗碎,然後她又將藥抓起,走過這些屍體,最後將藥遞給軒轅無名。
軒轅無名接過草藥,向她點點頭,然後便把藥往碧儂傷口上敷,很小心,很仔細,生怕敷不完似的。
碧儂還沉浸在悲痛中。
她的淚,似乎永遠也流不完,她抱著令狐文華,對軒轅無名的行為根本似乎感覺不到。
清風牽著兩匹馬走來,其中一匹正是赤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