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子看見她眼圈一紅,眼淚啪答流下來,就連忙安慰道,“雖然暫時夫人還沒說要用你當工,但是肯要你的酒釀,就是個好開頭,你好好做事,讓夫人看到你是個能用的,到時候不但我臉上有光,你自己也得好兒,不是嗎?”
鍾氏淚流滿麵,抓著吳嬸子的手,哽咽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會點頭了。
鍾氏的婆婆從灶間轉出來,聽見這事兒,也高興的直抹眼淚,還說要去給張悅娘磕頭。吳嬸子哪裏會讓她去打擾張悅娘,便說把夫人交待的事做好了,才是最好的報答方式。
看見鍾氏逐漸平靜下來,吳嬸子這才把十兩銀子拿出來,鄭重的交托到她手裏,“夫人說這是訂錢,你可著這些錢置辦物資,多多的釀些米酒,再過一些時日,夫人在青峰鎮上的新鋪子就要開張了,到時候需要多多的酒釀和米酒。你放心,給你的價錢,必定不比鎮上雜貨鋪裏的低。”
鍾氏慌的要下跪,“不不不,我不敢奢想和鎮上酒釀價格一樣,隻要每斤酒釀在成本的基礎上再多一銅就好了,夫人肯用我家的酒釀已是天大的恩情了,我怎麼還能賺夫人的錢呢。”
吳嬸子聽鍾氏這樣說,臉上笑容更甚,心裏也微微點頭,算她沒看錯人,這個鍾氏是個知道感恩的。
隻是她現在的眼界比之前寬了不少,考慮的東西也深入了。
鍾氏的酒釀味道醇厚綿長,比那些雜貨鋪所謂的上品還要好,如果價格定的這樣低,到時候別人來要,鍾氏會怎麼做?
人心都是貪婪的,到時候有更大一筆財富擺在眼前,鍾氏會不會背叛夫人?
她可不想自己推薦的人手出事,到時候新鋪子裏供應不上酒釀,影響了做生意,損失可就大了,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所以她要將這一切有可能的任何端掐掐死在搖籃裏。
她慢慢將鍾氏扶了起來,心裏組織了下語言,方才緩緩的說道,“你覺得我對你如何?”
鍾氏立即道,“沒有嬸兒的提攜,我們一家三口恐怕早就餓死病死在冬雪來臨之季了。”
“好,嬸兒知道你是明白人,那嬸兒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們家和何春家,以前過的是啥日子,現在過的是啥日子,你都看在眼裏, 是誰讓我們倆家有了這樣的改變?是一品香的張老板,也就是我們現在的東家,鍾氏,我隻問你一句,你想想讓你們家住上磚砌的房子,婆婆的病可以治好,孩子可以讀學堂?!”
“嬸兒,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兒,隻是我一個女人家家的,還頂著克夫的名頭,找不事做,農事上又積弱,想要達到這些目標,就跟癡人說夢一般啊。”
吳嬸子目光灼灼,認真盯著鍾氏,“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你麵前,就看你能否抓得住了?隻要你願意帶著酒釀方子賣身給夫人,便可解決一切問題。我跟你保證,夫人宅心仁厚,除了給你賣身銀子外,一定還會再給你酒釀方子的錢,有了這些錢,你們家就能間不漏雨的房子,再置辦上幾畝田地了。”
鍾氏聽了怦然心動,吳嬸子的辦法的確是快速改變目前困境的好辦法,但是如果她賣身為奴了,以後孩子再怎麼出息,也會臉上不光彩的。
吳嬸子仿佛看穿了鍾氏的心思,緩緩說道,“李府老爺已經是童生了,聽說還會參加秀才考試,如果過了,就是秀才老爺了,假如以後再中了狀元,你想想,你是想讓你家童哥兒以後有個鄉下貧苦的娘呢,還是想讓他有個能幫他提拔他的狀元府的娘?”
常言說得好,宰相家的門僮都是三品的,如果李恒之真中了狀元,那她在李府當差,肯定說出去,臉上也倍有光彩。
隻是萬一那李恒之考不到呢?她家童哥兒天資聰明,現在還沒去學堂,隻是自學,就已經會背三字經了,以後也許前途無量。要是自己家童哥兒也考上了狀元,豈能有個當奴才的娘?
看著鍾氏臉上猶豫不決的樣子,吳嬸子雖然理解但還是不舒服,便故意站起來,虎著臉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婆婆的病,你孩子要讀書,哪樣不要花樣?先不說各種書本毛筆墨汁的錢了,假如要去考秀才,還得去省城考,不要吃住花費,不要路費?就你現在這樣供得起?我是看你可憐,同情你,才極力跟夫人推薦了你,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這酒釀會做的人多了去了,我聽說隔壁王家莊的喬氏也很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