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鍾氏酒釀(1 / 2)

男人們交杯換盞,鄉下民風純樸,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李恒之和安正陽開始時還虛掩心意,謙虛推讓,到後來被這些暢快的大叔大伯們一比較,頓時覺得沒臉,也激起了男兒血性,拚起酒來。

他哪裏是這些鄉下大老爺們的對手,酒還沒過三巡,就整個人如軟泥般滑到桌底去了。

米酒看似不醉人,卻有後勁,張悅一時貪嘴,便多喝了幾碗,現在頭也有點暈暈的。

李府現在隻有姚喜兒和李嚴氏在,至於被關在後院的嚴如煙父女倆,他們自動忽略。

張悅娘不放心,便讓呂五辛苦點,將安正陽和幾個小子先送回去,而她今晚就陪著李恒之睡暖棚裏,明天一早再坐何春送菜的牛車進城。

今天那米酒味道實在不錯,張悅心裏一動,便問吳嬸子,這米酒的出處。

吳嬸子笑道,“這是村裏的鍾氏釀的,她是從外鄉嫁進來,隻是丈夫多病,嫁進來衝喜,沒過三個月就留下遺腹子去了。鍾氏無怨無悔的帶著孩子侍候公婆,一轉眼孩子都十歲了。鍾氏為人勤快又任勞任怨,是以我們有啥事,都愛喊她,拉扯一把也是好的。她最拿手的就是做酒釀。”

“那她可有拿去城裏賣過?”張悅又追問一句。

吳嬸子聞弦哥而知雅意,眼前一亮,隨即又有些暗淡下來,“莫非夫人是想買她的酒釀?隻是村裏的人都傳她是掃把星投胎,丈夫也是被她克死的,所以就算她酒釀做的好,別人也不太敢買去吃。這次大家吃的酒釀,是鍾氏感激我給了她活做,特意釀來送我的,我和何伯嚐著味道實在不錯,這才拿出來的。”

她說完便有些忐忑,生怕張悅娘發飆,到時候問一句,明知是災星釀的酒為何還要拿出來給大家喝,難道是想讓大家都沾染上晦氣不成?

誰料張悅娘卻根本不屑一顧,“什麼災星不災星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看是她那丈夫根本就是病入膏肓了,卻把所有的罪責怪在女人身上,我最恨這樣的事了。”

吳嬸子聽見這番話,心中酸澀,感動的眼淚險些落下來,其實她自嫁到吳家來,頭三年肚皮一直沒動靜,吳家那老兩口就講話開始難聽起來。

尤其自家男人還是三代單傳,這要是沒兒子繼承香火,可是大不孝的事兒。

就為這事兒,她不知道暗地裏受了老太太多少埋怨,多少諷刺,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吳家老太太甚至想讓吳大宏休妻另娶,要不是吳大宏堅持隻要羅氏,估計她現在已經背了被休棄婦的名頭過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五六個年頭,找了許多偏方來吃,終於懷上了孩子,全家期盼,結果生下來卻是個女娃。

吳嬸子羅氏還因為春妮大出血,以後都不能再懷娃了。

從生不出,到隻會生賠錢貨,吳嬸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直到春妮十二歲,老頭老太太雙雙去世,她的日子才稍為好過一點。

不過生不出兒子,她在村裏總感覺矮人一頭,那些流言,那些打擊,要是放一般膽子小些的女人身上,怕是早就投井抹脖子了,但吳嬸子卻堅強的活下來,現在還跟了張悅娘,過的比誰都好。

所以她看見鍾氏的處境,就想到那時候的自己,特別的同情她,在有限能力範圍內也想多幫幫她。

“嬸兒,你回頭拿十兩銀子給鍾氏,就說是我給她的訂錢,我們鎮上的新鋪子即將開張,到時候需要大量的酒釀和米酒。”

吳嬸子趕緊拿袖子擦拭了下眼角的晶瑩連聲答應著,並且快速去跟鍾氏報信,讓她也高興高興。

鍾氏帶著個孩子,和常年生病的婆婆住在一間極小的茅草屋裏,此刻正坐在一燈如豆的光亮下做針線活,聽見吳嬸子的話,激動的一下子紮破了手指。

她立即將手指遞進嘴裏允著,明亮的大眼不敢相信般的瞪圓,“嬸子,你可別開我玩笑,這是真的,你們夫人說要用我?”

鍾氏雖然可憐,但並不傻,她每每忙完家裏的活計,都會去吳嬸子家幫忙幹活,幫春妮做事,春妮和她關係很好,見她為人老實,嘴嚴實,便也常請她到暖棚裏做針線活。

一方麵取暖,另一方麵家裏也省了許多柴禾錢。她不是那等心迷的人,便可著勁幫吳家幹活。

用意有兩個,討好了吳何兩家,他們家如果有啥事,能用得上她的自然會先想到她,於她這個頂著克夫名頭的婦人來說,實在是生機。

假如好運,被吳嬸子的東家看中,也能找到一份工,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婆婆的藥錢有著落不說,也可以為孩子存點錢,以後送他上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