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娘很不喜歡他那樣赤果果的打量目光,好像自己才是貨物似的,便直接犀利的質問起來,她很想看看,這個家夥倒底在傲嬌什麼,他有什麼資本如此驕傲?
呂五上下打量張悅娘,見隻不過是一個年輕嬌豔,看起來才二十來歲的小娘子,精致的小臉蛋上麵一雙星眸,如同星空中最耀眼的星子,淡淡遠山眉如煙似霧,薄薄櫻唇不點而朱。
一身月牙白淺碎花的襖子,下麵配著天青色撒花羅裙,明明應該是手執香扇,溫婉談琴的優雅美人兒,此刻卻變成了滿臉挑釁,眼眸裏逼射出不屑,還很犀利的小辣椒。
再看旁邊陪坐,穿著青綢衫直綴的中年男子,十分沉穩,雖然坊主開始的時候把安正陽當成了正主,把張悅娘當成了侍妾,不過呂五可不會犯這樣的錯。
那青綢直綴的男子,雖然表麵沉穩,在坊主的麵前,也隱隱顯出高姿態來,但是目光在觸及到張悅娘的時候,隱隱帶著點請示崇拜的情緒。
而那小娘子看起來不過溫溫軟軟,有哪裏值得中年男人請示崇拜呢,唯一可解釋的原因就是,那小娘子才是真正的主人。
“呂五雖然不才,但是對東家要求頗多,我看小娘子身無長物,恐怕除了錢也沒有其它,呂五性格怪僻,怕是侍候不好這位娘子了。”
坊主一看,真是要跳腳了,早知道就不該聽信好友之言,一時輕忽,收下這呂五,這半年來,不知道趕跑了得罪了他多少客人哪。
“呂五,你怎麼和張娘子說話呢,你不過就是一個奴才,你有什麼資格敢這樣和客人說話,誰給你的權利?呂五,我告訴你,你若再如此頑固不化,我可真不客氣了。”坊主也是惱了,便當著客人的麵訓起來。
呂五似笑非笑,眼底皆是嘲弄的表情,“你不是已經把我從通鋪挪到柴房,每天隻給一頓飯,還要砍一百斤柴了嗎,你還打算如何呢?一頓飯也不給了?還是連柴房也不給住了?”
張悅娘和安正陽互相看了一眼,這個車夫好生奇怪,一般人誰不想被東家買走,他偏要如此,好像不太願意被別人買走似的。
難道是因為?
張悅娘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一個想法閃電般躥過腦子。
隻有一個可能,這呂五根本就是臥底,他潛伏在車馬行裏,隻是在打探消息,所以不能離開車馬行,所以他才故意提高價碼,和別人搞的非常難處,這樣一直賣不出去,便隻能一直停留在車馬行,繼續打探消息了。
不得不說,張悅娘的知覺實在厲害,雖然不是十分準確,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這呂五的身份的確不一般。
“坊主,既然這位呂大爺看不上我們小門小戶,那我們也不敢高攀,你再換一位吧。”張悅娘生怕坊主再訓下去,恐怕會惹禍上身,趕緊阻止。
坊主瞪了呂五一眼,便朝著張悅娘和安正陽賠笑臉,然後一邊喝罵著一邊拉著呂五出門了。
車馬行的坊主剛走到市場門口,便看見有個小子在探頭探腦,他本來心情就不好,便大聲喝了起來,“誰家小子,在那裏偷偷摸摸做什麼,快滾,否則老子的鞭子可不長眼。”
那小子從牆角閃身出來,竟是平喜,他朝著坊主打著千兒,“請問下坊主,我們家夫人張娘子還有安管家,可在此處?”
坊主將他上下一打量,他立即陪笑的自我介紹,“我是一品香的夥計,因著家裏來了客人,所以來尋夫人,請夫人快些回去。”
兩個人正這樣說話時,跟著張悅娘過來的平安正巧走了出來,平喜忙迎上去,“平安,公孫淳來了,也不知道又犯了什麼呆病,非要吵著見夫人,這不,我就尋來了,你趕緊進去和夫人說一聲吧,免得這呆鵝一會又要哭了。”
還未走遠的呂五聽見公孫淳三個字,腳步微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表情,立即轉過身,拉住了坊主的衣服,“坊主,我想通了,我願意跟這個女東家。”
坊主滿臉疑惑的看向他,“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不願意嗎?怎麼現在又突然願意了?”
呂五故意做出不好意思摸頭的動作,“之前我那樣說,隻不過是想讓對方漲點價錢,誰料那娘子手緊的很,居然都不肯抬一抬價,我隻能尷尬的跟你出來了,不過剛才我想明白了,聽說那一品香曾得過皇上的青眼,要是以後做大了,那我跟著這女東家豈不是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