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進春心苑就直奔小書房,張悅知道她來了,也坐著沒動,反正她們倆現在是相看兩厭煩,既然她沒過來,那她就權裝不知道,反而脫下外衣,躺到暖暖的炕上去了。
李嚴氏一進門,就看見書桌上那一大撂寫的滿滿當當的字紙,當即那笑容就如同綻開的水波一樣,兒子果然在用功了,看來酒樓發生的事,有好也有壞,壞處就是讓張氏白得了個模範夫妻的稱號,還能永遠霸住在他們家,好處就是兒子越發被刺激的用功了。
“兒啊,用功不在一時,這夜都深了,快去歇息吧。”李嚴氏心裏歡喜,但嘴上卻說的心疼。
李恒之從書堆裏抬起頭來,看見是李嚴氏,忙站起來請安,李嚴氏卻是擺手,讓他不必起來,還吩咐喜兒把夜宵拿過來。
別說李恒之認真寫了一兩個時辰的書,還真餓了,便也不客氣,當著李嚴氏的麵,將夜宵吃的一幹二淨,連甜湯都喝得一幹二淨。
喜兒遞過帕子,李恒之抹淨嘴角,又拿起炭筆和書冊,“喜兒,好生送母親回春心苑。”
喜兒屈膝,“是,老爺!”
“兒啊,早些歇息,明日再早起用功也是一樣,可別把身子熬壞了。”李嚴氏臨走的時候細細叮囑道。
“我再看會,母親先回去吧。”李恒之又將思緒埋入了書籍裏,這些古代的書籍吧,當你真正用心去看,發現好像也有那麼一點意思。
李嚴氏一邊出門一邊眼睛就瞟向了主臥那邊,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心裏暗自腹誹道:她現在膽子倒是越發大了,一定是自以為拿捏住了恒之,所以才這般放肆。我這個做婆母的來了,不派人來請安就算了,連個麵兒也不露,果然是沒規矩的;恒之在書房用功,她做為妻子,竟然自己高臥在炕,連點心茶水都不準備的,哪一點像是做人家媳婦的?張悅娘,遲早有一天,老身要讓你好看!
李嚴氏知道喜兒是張悅娘的耳目,這些話自然不會明說,隻是在心裏轉了個圈,目光陰沉的離開了春心苑。
李恒之又看了會書,這才站起來,幸好這屋子裏鋪了地龍,比現代的空調還管用,要不然他坐到現在,手腳都要凍僵了。
他打了個哈吹,伸伸胳膊踢踢腿,將書和字紙整理好,這才洗了手,往內院走去。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張悅正側臥在炕上麵,靜靜的躺著,似乎是睡著了,炕頭邊上擺放著一枝快要燃盡的蠟燭,跳躍著,散發著一道黃暈的微弱光芒,將妻子的身影拉的很長。
他在門口的地龍旁邊靠了會,待身上的寒氣少了些,這才慢慢走到炕邊,脫了外袍,擠進被子裏去。
張悅卻是假意推他,“還回來幹嘛,索性搬去靜心苑住算了,晚上讀書還有點心吃,美人在側,紅袖添香,實乃人生一大樂事啊。”
李恒之哭笑不得,這吃的又是哪門子醋?
他蠻橫的將張悅摟進懷裏,輕輕在她耳洞裏吹了口熱氣,“你也說了,我既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少不得要做點盡孝的事,老太太大半夜來送夜宵,又不是來送毒藥,難道讓我冷著臉趕人嗎?再說了,隻有我把東西吃了,她才能快點離開,否則一直纏磨下去,又要生出事來。至於你說的什麼紅袖添香,難道你是指喜兒嗎?你可別忘了,那可是你的人!”
張悅用粉拳不輕不重的在李恒之胸口捶了兩下,“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便回了一車,看來果然是讀書人哪,就是能說會道……”隻是說到最後,提到讀書人三個字時,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卟哧一聲笑起來。
今日李恒之在酒樓為張悅娘拚命的那一刻,張悅娘才知道李恒之對自己有多重要,不但李恒之回來後思想上有了蛻變,連張悅娘都有了改變。
“老公,對不起,或許我們和淩兒真的沒有緣份,是我太執著了,每每看你痛苦的背著那些之乎者也,我心裏也十分不好受。我想好了,你若真不喜歡讀書,那便不讀好了,我們開開心心的把一品香做好,賺點小錢,過小富即安的日子。前世一直為淩兒心髒病的事忙碌奔波,從未享受過一天寧靜的生活,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們,才讓我們到了這裏,既然如此,我們不如順其自然,好好把握好現在,過好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