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一走到縣衙門口,就迎上了趙程二位,她趕緊上前一福,壓抑住心裏的不安,假裝平靜的問道,“二位大人這是要去哪裏?”
程前怕趙林說話咋呼咋呼嚇著張娘子,忙溫聲道,“大人想吃柳葉麵了,正派我二人去請張娘子呢。”
程前給了個眼神,進去再說。張悅微一點頭,表示明白。
周連勇正打算要跟進去,卻被趙林攔住了,他甕聲甕氣的說道,“抱歉,周老板,今天大人有公務在身,不便會客,請回吧。”
周連勇擔憂的看了一眼張悅,張悅感激的衝他搖了搖頭,讓他先回去。
周連勇原還以為自己能幫著說上話,沒想到卻連縣衙的大門都進不去,不由十分慚愧,但心裏終歸有所擔心,便派了小夥計在縣衙門口看著,一旦有動靜,立即通知他。
隻說張悅帶著梨童進入縣衙,梨童又被周師爺客氣的請走了,說是去吃點糕點,張悅最後跟著程前進了內室,裏麵除了坐著陸自在外,還有一位麵白無須,約摸四十來歲,身穿紫色錦袍的中年人。
張悅隻是快速瞄了一眼,見那中年人桌旁放了一柄拂塵,而且還捏起蘭花指捧著茶杯,當下對紫袍中年人的身份便心下了然。
“民婦張悅娘見過二位大人!”
“你就是陸放公子口中稱讚不已,香甜小饅頭和柳葉麵的創始人張悅娘?”果然一把極為尖細的嗓音響在頭頂。
張悅忙俯頭稱是,大氣不敢出一下,更不敢抬頭看。
那紫袍公公見張悅雖然跪伏在地上,但麵上並無懼色,而且身姿端正挺撥,不由有些微怔,這張娘子倒是有膽識的很,一般百姓別說見到他,就連見到縣令都是忐忑不安的吧。
“張娘子,起來回話。”
張悅卻是又磕了個頭,口裏道,“多謝公公!”這才低著頭起身,頭雖然是低垂的,眼睛似乎是在研究繡花鞋子上麵的紋路,但是身姿卻是硬挺的很,沒有絲毫猥瑣和卑躬屈膝。
紫袍公公聽見回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才略勾起嘴角,“果然如同陸大人所說,聰慧過人!”
“大人謬讚,民婦不敢。”
紫袍公公一聲不陰不陽的冷笑,“自灑家進城以來,多聽見柳葉麵之口碑,貴妃娘娘素喜麵食,又聞柳葉麵有陸放公子題匾額,陸大人作詩之美名,十分想見一見是何等模樣,你且回去好生準備,到時候灑家自會命人去傳你。隻是為天家服務,不同一般,張娘子可要小心些了,若是錯了萬一,可是要掉腦袋的。”
張悅雖然心中錯愕,但亦不敢質疑,哪裏敢問,還以為是陸自在推薦的,心裏已經將他埋怨一遍了,要知道君威難測,要她上殿為皇上表演柳葉麵,如果表演好了,自然是滔天富貴,萬一不好,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她寧可守著小麵館小打小鬧,也不想做這富貴險中求的事兒。
隻是眼下已經如此了,隻能聽命,道一聲民婦自會盡力。
紫袍公公聽見張悅的回複,十分不滿,又用長篇大論把她訓斥了一通,說什麼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還說不是盡力,是要保證,那上麵坐著的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那可是當今的聖上,和聖上最喜歡的貴妃娘娘,能給他們二位表演柳葉麵,那是你祖上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張悅死死咬住嘴唇,隱約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果然她預感的一幕出現了,紫袍公公竟然要她立軍令狀,保證一定讓皇上和貴妃滿意,否則就要提頭來見。
這簡直是不平等條約,就算她將柳葉麵的製作過程表現的再完美,但是一百個人吃,還有一百個不同的看法呢,她又不是神仙,哪裏料得出皇上和貴妃吃後有什麼感覺?
萬一這貴妃就喜歡唱反調,到時候輕飄飄丟下一句不好吃,那她豈不是要無辜受牽累?
“民婦不敢,請公公收回成命!”張悅跪了下來,背挺的直直的,頭微昂著,臉上是不服輸的倔強。
紫袍公公急了,“大膽,你這個無知愚婦,能為貴妃娘娘獻藝是你多輩子修來的福份,你竟敢拒絕,不想活了是不是?”
陸自在都快急瘋了,你說,你這張娘子怎麼這麼固執呢,不管如何,先敷衍的答應下來,有了時間,再來討論解決方案啊,何必現在就把他得罪死了,連一絲生還的機會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