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她怯生生的,卻故作鎮定的,來他店裏推售水晶蘿卜絲,那時候她還住在貧民區,連溫飽都有問題,現在卻已經小有成就了,做為一個女人來說,已經很可以了。
張悅有些尷尬,“說實話,我不太會種地,我也不知道,你讓你的夥計問問看吧,大約有五十畝地,讓他看情況買,反正多買了也沒關係。”
張悅如此坦誠,倒惹得柳平潮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張娘子無所不能呢,原來也有不會的東西。”
張悅倒也不生氣,“這世上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人。”
柳平潮的辦事速度真快,不過隔天便讓人把冬小麥的種子送到了,張悅問那夥計花了多少銀子,那夥計隻說不知道,她也沒辦法,想著回頭再問,反正兩家有合作,也不差那點錢。
她把種子交給公孫淳,讓他帶回去交給何大爺,何大爺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姚紅姑和李嚴氏聽說張悅要種冬小麥,心裏都有些不安和忐忑。
“悅娘啊,我們這邊沒聽說過有人種這冬小麥呀,萬一種壞了可怎麼辦呀?”
張悅其實最討厭這樣的人,沒做之前,就開始畏首畏尾,做到半中間又猶猶豫豫。不過這畢竟是婆婆,想想還是柔聲解釋起來。
“越往後,我們麵館所需要的麵粉量就越大了,如果我們能自己種小麥,那明年的麵粉錢就省出來了。有了這筆錢,我們就可以做其它的事了,甚至是再盤下一家店,把生意做大,都是有可能的。”
李嚴氏並非不明事理,隻是比較擔心賠本,她已經有幾日沒有見過李衡了,現在當然是追問李衡的事,為何不回家?
張悅隻得把李衡一定要留下來建造暖棚的事說了下,她這才沒說什麼,隻是長長的歎氣。
“是不是嫌棄老婆子我煩哪!”
“娘,看你說的是什麼話,他是真有事在忙,暖棚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了,沒個我們自己家人在那裏,我還真不放心呢。”
李嚴氏的耳朵動了動,自己家人,四個字鑽進她的耳裏,她突然神秘莫測的微笑起來。
“悅娘啊,你覺得他最近表現咋樣啊?”
張悅點頭,“挺好的,而且他的確很有能力,也不枉妄我們冒著許多流言,把他從乞丐窩裏拉出來。”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兒子……”李嚴氏的眼睛眯起,模糊的瞧著院外的天空,她的眼睛已經接近複明,不過現在看東西還帶著一層朦朧罷了,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
張悅真的很想吼她一句,你老人家醒醒吧,不過最後還是沒說話,轉身去幹活了。
第三天,何春過來請張悅過去看,說是五十畝地雜草已經撥完,今天下種,讓她這個領導過去視查下,給眾將士們鼓舞下士氣。
張悅安排好了店裏,就跟著何春去了何家村,果然地裏已經幹淨整齊,一根雜草也無,而且土層鬆碎,想是已經用犁過了一遍了。
田地旁邊堆了許多牛羊豬糞還有草木灰,何大爺正親自挽了袖子,用鐵鍬在那裏攪拌,盡管是大冬天的,但他頭上還是冒了熱氣。
古代沒有化肥,隻有這些最天然的肥田材料。
肥料攪拌完畢,村子裏的勞動力,共分五組。
第一組是最有資曆的老莊稼把式,手裏每人一把鋤頭,刨坑,這可是技術活,坑要不大不小,不深不淺,正正好,需要一定的年頭和功力才能做到,而且那老把式幾乎都是雙手握住鋤頭,鋤尖對著鬆軟的土層上麵,隨手這麼一勾,一個坑就出來了。
如果你細細觀察,會發現一路過去,一壟田的坑形狀大小幾乎差不離,這才是真正的專家呢。
第二是施肥小組,大多是中年婦女,她們的資曆雖然不如那些老者,但也是常幹活的,左手提著小麻袋,裏麵裝滿了肥料,右手拿一大瓢,瓢從袋子裏盛滿肥料,瓢沿一斜,坑底就是一層肥料,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種子養份過多可能會撐死,太少了養份不夠根本長不出來。你若仔細看,會發現這些大嬸大娘們都是站同一水平線,側著身體,手裏的瓢就那麼一劃,如一道優美的弧線,一個坑裏的肥料就成了,而且是緊緊跟隨前麵老者挖坑的步伐,最多隻落三步的距離。這主要是防止鋤頭會傷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