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他真的懂,他知道桑榆是一個多麼要強的人,生活裏根本容不得別人一丁點的同情或者施舍,更何況是她一直深信不疑的愛情。
洛奇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的雙肩,無力地說:“我懂,所以我不會強求自己跟你在一起,因為我知道那麼對你不公平,你有權力得到一份完美的案情,你有資格擁有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然而那個人,注定了不是我。”
桑榆讓自己為這個男人流的最後一滴眼淚落下,將整個頭都埋在了他的懷裏,嗚咽著說:“所以從現在開始,這個孩子就不是你的了,也不能是你的。”
沉默了很久,洛奇點頭,他把女人擁在了懷裏,感受著她渾身不寒而栗的戰抖,他知道她在哭,可是那似乎已經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隻是一場訣別,隻是渾然裝作一點兒也不在意。
景行呆呆地站在門口,隔著厚重的門,卻似乎隔著另外一個世界,有些感情是無可取代的,有些人,錯過了就永遠不會回來。
而他已經錯過一次了,這一次他不能也不打算再錯了。
直到桑榆哭著哭著睡著了,洛奇才將她放回了病床上又降下了靠背替她掖好了被子,出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站在安全出口旁邊等著的景行,看著他腳下散落著的煙頭,就知道他已經在那裏等了有一會兒了。
洛奇又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桑榆,朝著景行走過去,說:“你這是在等我的吧。”
景行扔掉了手裏隻抽了幾口的煙,深深地看了看洛奇,轉身往上行的樓梯走去。
桑榆住的特護病房已經算是仁德醫院的頂層了,上麵還有兩層閑置著,平時隻堆了一些雜物,所以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沒爬多久就來到了最頂樓的天台,風肆掠地刮著,刀割一樣吹得人裸露的皮膚生疼,病房裏看上去風和日麗的天氣,直到出去後才發現並不是那番景象。
或許這也就是現實的人生,如果不是身臨其境,永遠不知道那是多麼殘酷又充滿了迷惑的事實。
洛奇跟著景行一步步上到最高的地方,俯瞰著樓下麵渺小的車流跟人群,忽然覺得在這大千世界之中人的微不足道,冷笑了一聲,說:“這次的事我替桑榆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景行聽了這話卻覺得可笑得很,訕訕地大笑了兩聲,才盯著旁邊的男人說:“我跟桑榆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說‘謝謝’吧?”
看著對方眼中顯而易見的敵意,洛奇已經確定了之前的猜測,轉移了目光看向了街道兩邊如練一樣的霓虹,說:“也對,就在剛才我已經跟她斷絕關係了,或許以後連朋友也不是。”
景行並不知道剛才他們兩個人在病房裏都說了什麼,隻是看著縮在男人懷裏瑟瑟發抖的桑榆,他看著覺得心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