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思量了一會兒，等他回過神來，聶良辰已經走遠了。其實洛奇愛了張桐那麼多年，早就將她的樣子刻在了心底，停屍房見到她的第一眼，洛奇就已經確定是她了。這是一種直覺，再沒有第三個人可以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聶良辰其實明白得很，就好像淩蘇第一眼見他就確定他就是方景天一樣。當初景行問他有沒有將身上所有的傷痕全都妥善處理的必要，他記得自己當時很堅決，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掩飾得再好，也不可能瞞過一個人，所以他要掩蓋住一切那個人熟悉的東西，就算她會迷惑，就算她會受傷。
那個晚上景行第一次喝得大醉，聶良辰知道他是為了張桐。這麼多年他雖然都隻在角落裏默默地注視著，可是有些人的感情有多真，誰也無法想象。
“你為什麼喜歡那個瘋丫頭。”記得方景天曾經這麼問過他。
景行想了一會兒回答：“因為她活得很真。”
活得真，不像他，永遠隻能躲在方景天的背後，做他黑暗裏的一雙眼睛。
後來張桐為了救方景天受了傷，景行自責了自己好多年，他怪自己沒能保護好方景天，卻讓張桐替自己挽救了失誤。從那時候開始，他把自己隱藏得更深，再也不願意出來。
聶良辰拍了拍景行的肩膀，景行的思緒拉回，才發覺自己已經是滿臉淚痕。
“這麼多年，你後悔過嗎？”景行突然問。
聶良辰一愣，沉思了好久才說：“後悔有用的話，我跟她也不會鬧到現在這樣的局麵了。”
看著他漸漸沉下來的臉色，景行知道自己好像又問錯了問題，於是繼續喝著自己的酒。聶良辰笑著打亂了自己的思緒，看著身邊的男人說：“想不想去見見她？我可以安排。”
景行搖頭，望著眼前煙霧迷蒙的湖麵：“她從來不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就不去讓她心煩了，她以為方景天死在這個湖裏都是自己的錯，所以最後，她把自己給了這個湖。”
聶良辰順著他的目光，似乎又想起了當時死裏逃生的一幕，然而過去的事情永遠不能重來，他明白，如今整個鳳城都在盯著他聶良辰，他不能錯，一點兒也不能。
“就像你說的，張桐有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聶良辰歎了口氣，說。
景行點頭，收回了目光怕了起來開始往回走：“我明白。”
見聶良辰依舊坐著，扭頭過來又說：“你跟我來，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跟著景行走進了集裝箱組成的迷宮，一直走到了迷宮的中央位置，景行才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他是熟悉的，因為當年昆侖還在的時候他也總來，那時候還沒認識慕言，那時候方景天跟昆侖還是一對人人稱羨的兄弟。
“這裏是昆侖的老窩。”聶良辰淡淡地打量了一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