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什麼時候身後的門開了,而她卻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直到扶住了牆根才穩住了身形。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是一臉灰敗的方景天。
方國華跟在身後,上了年紀,跑了這一路已經有些氣喘籲籲,方景天的身影擋了他一半的視線,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注意到了洞開的保險箱。
“景天,有人……”
一句話沒能說完就被方景天揮手打斷了,他一直盯著淩蘇的方向,許久,才歪了歪頭朝方國華點了下頭。
方國華出去了,隻剩了相顧無言,卻注定了再也不能相安無事的兩個人。
最後還是方景天朝前走了幾步:“蘇蘇,那不是真的。”
淩蘇的眼睛瑟瑟的,臉畔的淚痕已經半幹了,風透進來刮在臉上,刺辣辣地疼。她沒有回避,而是凝視著方景天顯而易見的焦慮,她用平靜到讓他後怕的口吻問:“你早就知道我爸爸跟方伯伯的死沒有幹係,是嗎?”
方景天的表情依舊冷若冰霜,隻是此時此刻,再好的偽裝也掩飾不了他洶湧的心潮,他朝她的方向跨了一步,卻在她戒備的目光中定住了再也進不了一分。
“嗯。”他還是梗塞地應了這麼個字。
“可是你還是逼死了他。”淩蘇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寧靜,就像這一切的真相都與她無關。
方景天凝視著她空洞的眼神,一顆心也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你,真的以為是我逼死了淩叔嗎?”
“淩叔,你還記得那個你眼睜睜看著一步步走向毀滅的人,是你的淩叔叔嗎”?淩蘇用反問的語氣嗤笑著重複了一遍,她歪著頭朝著方景天逼近,“我一直躲在我爸爸的罪孽裏尋求救贖,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覺得那是我們淩家欠你的,我甚至想過要用自己的一生來補償,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爸爸是無辜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方景天任憑她的身影在瞳孔裏放大,等她說完了才翕動了幾下嘴角,卻僵硬著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我爸爸冤死了,我姐姐慘死了,而我,我生不如死啊。”淩蘇崩潰了,一雙拳頭拚命地落在方景天的前胸,也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
他一直站在那裏不躲不避,就像一個被人安排在那裏的沙包,直到淩蘇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方景天才小心地圍住了她還在顫抖的肩,他精心護理過的下顎抵在她鬆軟的發間,就在這相互依偎的瞬間,似乎真的淡卻了所有的恩怨。
“蘇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年就算沒有我,你們淩氏也撐不了多久的。”方景天的眉頭皺著,一句話,直戳所有矛盾的源頭。
淩蘇冷冷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最後還是冷笑了一聲說:“是啊,當時我還小,可是我知道那時候的淩氏已經是四分五裂了,你或許沒有落井下石,你隻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她這麼說,方景天的心不是不痛的,可是他卻將自己的情緒層層地包裹了起來,可是他總是不願意別人看到自己那顆早就傷痕累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