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於是,他們壞了規矩,提前度過洞房花燭夜。
她實在不好意思解釋,說新娘的力不從心是因為新郎欲求不滿,那誰還如狼似虎般地吞了她不止一回……
儀式不能免俗地於17:18分正式開始。依流程他先去到舞台下方,她則在外頭待命。
賓客喧嘩談笑間,燈光驟暗。自舞台正上方徐徐降下一席熒幕。
眾人皆有些驚訝,候場中的新娘也是。
這多出來的環節是什麼情況?她忙找手機準備聯係新郎。
沒等她找到,前方的熒幕倏地亮起來,又不是特別明亮。鏡頭前方劃過一道道黃色印記,如同飛沙走石掠過視野,紛紛下墜。一片蕪雜伴著巨大噪音,猶如哪裏正在地動山搖。
“怎麼回事?”伴娘茫然。
她同樣……不明所以啊……
見新娘更加莫名,伴娘欲轉身去找婚慶人員。
地動山搖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孔,隨著攝影器械一塊兒在搖晃。
她這才注意到了熒幕右下方顯示的日期:他在雲南遭遇山體滑坡的那天,淩晨。
嶽芪洋的訴說,夾雜著各種傾塌、癱倒、吵鬧,卻依舊那麼不驚不疾。
“一,感謝我的家人,多年來對我的養育和栽培。”
“二,感謝所有同學同事朋友,走過的每一段路我都記得。”
他至死仍然是敬業的冷醫生,遺囑都能敘述得像醫囑。
“三,黎糯。”
她早就進到了場內,隱沒在最遠處的黑暗中,聽到他的叫喚應聲抬頭。
他說:“不知為何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你。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到一半,被同事強行拽了出去:“嶽醫生你不要命啦!快出來!”
人影離開了畫框,唯剩愈加猛烈的搖動。
攝像器材猛地一個顛簸,滾了一圈,上下顛倒。
混亂中由遠及近傳來了腳步聲,仿佛是他又回到了室內。
但攝像頭前沒再出現圖像,仍是合倒在地的灰黃顏色。
他依稀的嗓音,包含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情緒,在驚天動地的背景音中,稍顯急切地講了一段話。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希望你能知道,我喜歡你。從你為生病的爺爺焦急抹淚的那刻,從你對我盈盈笑著說‘謝謝’的那刻,你的身影就鐫刻進我的心裏。”
“如果我沒能活著回來,你不會看到這段視頻,也永遠不會知道,我喜歡過你。願你忘記我,遇上另一個人,快快樂樂,幸福終老。”
忽然之間,聲音和視頻同時戛然而止。
天地間恢複寧靜,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直直望向熒幕。
伴娘木然回頭,卻見新娘已哭得花容失色。
她忽的提起大拖尾裙擺,踩著高跟鞋,穿過貫於宴會廳的紅毯,奔向舞台下方的他。
緊緊抱住他的腰,深深埋首。
事到如今,她隻會感恩。感恩上天至始至終眷顧著他們,沒有讓他離開她,亦沒有讓她離開他。
“新娘子,妝花了。”他清淺地說道,卻伸手將她摟得滿滿實實。
新娘不自覺地去抹眼睛,猛然抬頭:“啊,不對,那三個字,你還是沒說出來。”
燈光師終於緩過了神,將追光籠聚到主角身周。
新郎永遠冷清的眼眸,就在這炫目的暖黃中變得波光粼粼。
“不過不用說了,”她用行動阻止了他即將出口的告白,攀上他的後頸,“一直以來,我都懂。你忘了?我們本就是兩個同病相憐的孩子。”
她感覺到了他俯身安心地將她擁住的身軀,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地老天荒。
拉開距離瞧他。
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無法抑製的幸福漾開,溢滿眼眶,化到嘴邊,笑容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