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也道:“你娘和你爹帶著你們一大家子人等你呢。王爺已經賞了他們五十兩銀子了,現在就等你呢
。”
“我爹我娘?”杜雲昭想問,他們是誰?他們不是王爺福晉嗎?他們,我……
小左小右已將他拖到二門,又有別的下人過來,對小左小右欠身。小左吩咐道:“扔出去。”
然後兩個下人繼續往出拖杜雲昭。穿過重重的院落,亭台樓閣,水榭荷塘,處處修剪整齊的樹木,細石子的小路,潔淨整齊得好像世博園的感覺呢。
又到一處院門,又換了兩個下人來拖杜雲昭,杜雲昭有些惱了:“放開,小爺我有手有腳,我自己走。”
那兩個下人孔武有力,也不理他,繼續架著他往出走。杜雲昭根本掙紮不動,索性就軟在他們身上,由著他們拖出去。
又換了兩個下人,又走了盞茶時分,終於大門在望。這是杜雲昭以為的大門,那麼氣勢恢宏。其實隻是西安王府側門的四個角門之一。
兩個下人十分粗魯,將杜雲昭揚手扔了出去。
“哎呦。”杜雲昭忍不住叫,在地上翻滾了兩下,才爬起來。
“昭兒,昭兒,昭兒。”熱烈的叫嚷聲嚇了杜雲昭一跳,在看左右形式,就更是有些心驚。
兩列士兵挺胸而立,一列手持亮閃閃鋼刀,一列手持銀晃晃長槍,寒光霍霍。
在杜雲昭前麵大概三丈遠左右,又是一對士兵,立得筆直,隻是手中長槍斜指向前,將一大堆男女老少擋在三步之外,那些熱切地喊聲正是出自他們。
一個小頭目樣的士兵用手扒拉杜雲昭:“快些過去。”
杜雲昭三步兩步跑過去,沈老爹和沈婆姨已經拖家帶口地圍了上來,沈婆姨更是緊緊抱住了杜雲昭,一口一個昭兒叫起來。
小頭目一頓手中長槍:“王爺府側,禁止喧嘩,快些離開。”
沈老爹忙道:“正是,正是,昭兒沒事就好,大家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好啊,好啊。”大家忙著分批分撥地往三輛馬車裏塞。
杜雲昭被沈婆姨緊緊攥著手,上了最寬敞的一輛馬車,沈老爹也上來,然後三四個外孫女,四五個外孫子還有大姑娘二姑娘也擠進來,大姑爺、二姑爺坐在車源上,招呼後麵的三姑娘、四姑娘、三姐夫、四姐夫還有一大堆小孩子一起出發。
“我們上哪去啊?”杜雲昭被擠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懷裏被塞進來三個奶娃娃,一個正啃他的手指頭,雖然沒長全牙,啃得也挺疼。
“小栓子,別用你小舅舅的手指頭磨牙。”大姑娘打杜雲昭的手背,啪啪地,挺疼。
“昭兒啊,你哪都好嗎?真沒事了嗎?嚇死娘了
。”沈婆姨用粗糙的手指,摸著杜雲昭的頭,臉,後背,胳膊、腿。眼淚還往下掉。
“昭兒沒事。”杜雲昭看著這個陌生卻又那麼親切,略有些粗糙的老婦人,忽然眼淚劈裏啪啦地掉下來。
“昭兒別哭,男子漢呢,哭什麼。”沈老爹越過手裏、懷裏的小囡囡們,用手替杜雲昭擦眼淚:“有爹呢,有爹呢。”
杜雲昭的眼淚流得更凶:“爸,媽……爹,娘……”他撲進了沈婆姨的懷裏,放聲大哭。
沈雲昭現在生活的朝代叫“有宋”,他爹爹沈老爹共有七女一子,除七丫頭和沈雲昭外,皆以成親。沈婆姨是家裏主事的人,十分疼愛沈雲昭。
哦,對了,他不姓杜,姓沈。沈雲昭。
可以想見,七個女兒一個兒,沈雲昭當然是極被寵愛的。所以,才十六歲的沈雲昭,就有些不那麼學好,逃逃學,打打架,甚至學人家賭博,賭輸了,竟敢偷祖傳的寶物去賣。
“那玉佩呢?賣給哪家鋪子了?”七丫頭沈小茹手裏拎著雞毛撣子,問沈雲昭:“賣來的銀子呢?又去賭了?”
沈雲昭嚇得直往沈老爹身後躲。
“行了,你弟弟才受了驚嚇,那些事情等等再問。”沈婆姨端著碗梨子糖水出來,拉過沈雲昭,在沈老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快喝,壓驚的,你最喜歡喝的。”
“哎呀,娘,你再慣著他,他都敢殺人放火了。”沈小茹急得直跳腳。
沈雲昭也覺得目前的姿勢有些不合適。明是闖了禍被家裏人追著四處跑,衝撞了小王爺的隊伍,如今鼻青臉腫地回來的,沈婆姨舍不得打,反倒燉了梨子糖水給他喝,沈婆姨自己倒是屈膝在他旁邊的矮榻上坐著,仰了頭看他。
“娘,”沈雲昭一個“娘”字出口,倒沒有想像中生澀,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娘,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沈小茹拎著雞毛撣子對著沈雲昭就抽下來:“那你還記得什麼?賭錢,逃學,還敢偷家裏的東西!”
沈雲昭冷不防挨了一下,痛得一縮手,哎呦一聲,差點打了碗。
沈婆姨已是伸了手,母雞護雛般將雲昭擋在身後:“你個死丫頭,敢傷了你弟弟,看我不扒你的皮。”
“這次確實是昭兒不對,娘啊,你也別太護著他了。”大丫頭也過來勸,接著,其他幾個姐姐也過來,有勸沈雲昭的,有勸沈小茹的,有勸沈婆姨的,一時鶯聲燕語的,倒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