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腹的疑問,我踏進西廂房的院落。
藥所的院落是以丹房為中心,層層掩映型的,無數回廊盤繞,給人一種視覺的錯亂感,初到藥所的人,若無人帶領,很容易就迷失在這些錯雜的回廊中,至少我就走錯了好幾次。
不知道那個木蓮大師為什麼將屋子建的這樣繁瑣,難道這也是防範外人的手段之一嗎——
我一邊走,一邊心裏猜測著會是何人。
我住的是丹房的正中居,這一是怕我迷路,二也為了煉丹方便,紫離、冰黟、月緋他們分別住的是東、南、北三個廂房,這西廂房內的人應是別人,聽玄刖大師的口氣,他是我昏迷後不久住進來的,且還是我朋友,我想了想,自己還真沒認識多少人,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就域院那幾個,難道會是他們,我有些興奮地想,不覺中加快了腳步。
不一會,便來到廂房的正居前。
“篤篤篤!有人在嗎?”我抬手敲門。
沒人回應。
“篤篤篤!有沒有人啊?”
還是沒人說話。
沒人嗎,難道是出去了?
我有些失落的放下手,看來得下一次再來拜訪了。
轉身正準備回去,前方突然傳來幾道細微的“簌簌”聲,我循聲望去,一片蒼翠樹木,沒什麼東西。
剛才難道是錯覺?
正想著,又是幾道“簌簌”聲傳來,方向正是林中。
奇怪,這林中布著陣法,怎會有聲音傳出,難道是——
我細細觀察了下林子,順著走廊向前走。
拐過幾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六角小亭出現在眼前,青柱紅簷,很是古樸。亭周布著一些碎石,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碎石間穿梭。
果然如此,我心下暗道。
藥所的回廊總是相互穿插,轉過一邊,便是另一個樣子,剛才聽到聲音的時候,我便想到了此理,不想正是如此,不過這西廂房,不是回廊盤繞,而是凹了個大大的弧度,林子的一角正好突出在凹陷處,將兩邊遮住,故我在屋子那看不到亭子。
我凝神望向那白衣人,他身法快捷,看不清樣子,不過,背影倒是有些熟悉,好象是——啊!!是奪神丹時那個穿白衣服的!
亭外的碎石似乎是個千落陣,那白衣人自石間掠過,無數細小的石頭從天而降,他馭劍回擋,長劍穿梭於石間,“叮叮叮——”聲不覺於耳,所有的石頭竟都被擋了回去,一個不漏。他提氣而躍,回旋往返,騰挪間,劍光揮灑,白衣飄飄,甚是瀟灑。碎石落完,他又飄至下一處,開始另一次訓練。
好厲害啊!用劍如此巧妙!反應如此靈敏!這千落陣雖是個小陣法,攻擊力不足,但那些落石可確實有數百上千個,那白衣人竟能將它們一一擋了回去,一個不漏,而且我還注意到,他是用劍麵將石頭擋回去的,對陣法破壞小,令其使用壽命延長,在攻陣時還想到這些,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
雖然我也可做到這些,甚至比他做得更好,但我須用到神識,以神識捕捉石頭,將其擊回,而不是象那白衣人隻是單憑靈覺反應。我知道他沒有用神識,因為若是將神識擴展,他不會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將身法展現。
誒!我歎了口氣,果然是人外有人,我的修煉之旅還很漫長啊——
氣息剛落,身前忽一冷,一道劍光從那白衣人處發出,向我襲來。
我忙馭劍抵擋,心裏則埋怨自己的大意,本來偷看別人的技藝便是大忌,雖然我不是有意的,我還發出聲音讓主人逮個正著,真是要不得啊!
那劍光來的很快,一眨眼便至眼前,深冷的劍氣撲麵而來,冷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我揮劍上去正想抵擋,那劍光卻忽一轉,在我鼻前繞了個大彎,又回去了。
接著眼前白影一飄,一個身影落至我麵前。
他約莫二十上下,白發白眉,神情淡漠,無色琉璃般的眼眸不含任何感情,似鏡子一般,清澈無暇,將眸前所有事物都清晰展現,不論是其外在或是內在,不論是美好或是醜陋;一縷光線透過樹間射來,眸子折射出點點熒光,剔透晶瑩,仿佛掩藏著浩瀚宇宙,令人不禁神往。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周身掩映著淡淡光暈,眉宇間帶著疏離,似落於凡間的神仙中人,虛無飄渺,讓人即敬畏又是傾慕。
“雲岐?!”我有些不確定的問,白發白眉不正是雲岐嗎,這世間的白子沒有幾個,可那人樣貌雖有些相同,但更多的是一種陌生感,周身飄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令我不敢接近,不象我印象中的雲岐,雖默然但仍帶著些溫柔。
聽到我的聲音,那人眉宇輕動了下,無色琉璃的眼眸象被暈染般,浮出點點暖色,如冰雪初融,光耀大地,他周身的氣息一變,飄揚出一絲人氣,不象剛才那般遙不可及。
“浮生——”他輕應道,聲色如掩在雲中,有些飄忽。
“真的是你!!雲岐你變了好多哦,我都快認不出來了!”我驚喜地說,對雲岐我有種母雞護小雞的感覺,畢竟他是我帶回來的,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想到之前他奪丹時的表現,我即欣慰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