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3 / 3)

王鵬翔想了想:“那肯定是在無意識層麵實現的。”

誰都喜歡和聰明人聊天,何誌浩一挑大拇指:“於是便有個心理學家發現,不同的人在睡眠時,翻身頻率和動作幅度有大有小,比如說,有的人入睡以前,身體與床頭方向垂直,醒後發現睡在對角線位置上。而有的人即使單獨睡在雙人大床上,並且躺在一側入睡,整個睡眠過程中都不會翻滾到床的另一側去,好像有個無形的界限攔著他。

“這位前輩對人類在睡眠中控製身體能力的差異產生了興趣,他懷疑這與人們清醒時的某些能力有關。於是他就從軍隊裏找來大量被試,記錄他們睡眠中動作的差異幅度。而在他們清醒時,再對他們的各種心理能力進行測試。結果發現,睡眠中動作幅度越小的人,清醒時身體控製能力也越好,整體動作也越協調。”

“所以,少林高僧練習睡功,就是為了睡覺時也練習控製身體?”王鵬翔似有所悟。

何誌浩聳聳肩膀:“嗬嗬,我講的是有案可查的科學研究。至於你那個‘睡功’是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麼,那位心理學家是誰?我可以查到他的研究資料嗎?”

“是個俄國人,不,蘇聯人,叫……好像叫斯皮爾金。對,當年他在莫斯科大學當心理學教授,沒少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西方同行看了都很讚的。”

問題隻是順口一提,可答案卻砸得王鵬翔有幾秒鍾沒反應過來。斯皮爾金!謝爾蓋的父親,阿婕麗娜的祖父!他在研究俄羅斯版本的睡功,而他的兒子在實踐這種功夫!

“咦?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何誌浩不明白王鵬翔為什麼發愣。

“我……就是對那個睡功感興趣。”

何誌浩知道,這個大陸來的學生平時對什麼都感興趣。他走過來,摟著王鵬翔的肩膀,擺出一副學長的架勢:“小弟,快讓自己走過迷戀武俠小說的年紀吧。你瞧,這一屋子生理、心理學實驗設備,足夠把你帶出童年的幻想了吧?哪裏有什麼睡功,編出來玩的!”

王鵬翔很想告訴他,少林寺的睡功或許並不存在,但世界的某個角落裏,有可能有人練習過類似睡功的東西。話已經到了嘴邊,他還是住了口。

又過了一天,阿婕麗娜打來電話向王鵬翔表示感謝,並說自己由於涉案,不方便再在香港待下去,已經準備回俄國。

“可以見個麵嗎?對你父親的事情,我可能找到了點兒新線索。”

阿婕麗娜猶豫了一會兒,答應了他。兩個人在俄國領事館附近找了個咖啡廳碰頭。王鵬翔很關心她在警察局都說了什麼。“放心吧,一個字都沒提到你。我告訴他們,佩舍夫大叔為保護我,纏住凶手,然後我自己逃跑了。一個小女生,遇到這種事,當然會暈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放心吧,我很會演戲的。”

“你還準備找你父親嗎?”

“會的,不過……”阿婕麗娜望著窗外,陷入惆悵之中,“他說的那個地方荒無人煙,我還沒有下定決心。”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幫你尋找他!”

這個提議讓阿婕麗娜張口結舌。於是,王鵬翔把斯皮爾金那個著名的實驗講給她聽:“你瞧,你爺爺讓你父親接受某種很奇怪的訓練,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麼?又練了什麼,我也很感興趣。”

“你……”阿婕麗娜猶豫著,“說實話,我很想請你陪我去。在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找一個人,我還沒那麼大膽子。不過我又不能太自私,那群人不是一般的狠。佩舍夫大叔那麼和善的人,聽說手上都有七條人命,其他人那更是殺人如麻,你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願意!”王鵬翔倒真是沒有害怕,七條人命?任海濤那幫人加起來,可能也夠了這個數,還不是讓他一起幹掉。

說完,王鵬翔左手端起咖啡杯,將杯底放到右手食指上,隻用一根指頭托著杯子轉了幾圈,再把它穩穩地放到桌子上,整個過程沒灑出一滴咖啡。

“天啊,你這是魔術,還是雜技?”阿婕麗娜瞪大了眼睛。

“我們中國語文課本上有篇文章,叫《賣油翁》。講一個老翁拿著油壺,把油倒出來,讓油淋過圓銅錢上的方眼,卻不會沾到銅錢上。還有篇文章叫《紀昌學射》,說一個神箭手可以射中吊起來的虱子。我從小就對這類記載入迷,想知道人類究竟能做出多神奇的動作,又為什麼能做出這些,後來才知道……”

王鵬翔停了幾秒鍾,眼圈紅了,眼淚差點流出來。這讓阿婕麗娜很動容。

“後來才知道,我爸爸對這些比我更入迷,他拿這個當事業,搞了一輩子。這是流淌在我們血液中的追求。很特別是吧?和其他人說不清楚,反正它就是存在著。”

王鵬翔長出了一口氣,調節了一下情緒,才又開口說道:“如果我爸爸活到今天,知道一個俄羅斯人可能練出某種神奇的武功,他會怎麼想呢?他就會做我剛才對你說的事!”

阿婕麗娜忽然站起來,隔著桌子探過上半身,在王鵬翔的額頭吻了一下!

兩個年輕人構思他們尋人計劃的同時,俄國駐香港領事館裏的情報人員已經把阿婕麗娜這個事件彙報到國內。很快,它就擺到維克托·佐林的案頭。在領事館官員的報告中,“白狐”這個詞出現了好幾次。而且阿婕麗娜對警方說,佩舍夫被害前和凶手談話,其中提到了“科查夫”這個名字。

在俄羅斯,這並不是一個常見的名字,但真要統計起來也會有一大批人。不過佐林立刻聯想到了那位人體機能自動修複研究所所長。別人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曆,佐林可清楚得很。如果那支“白狐”突擊隊裏有人去犯罪,這個科查夫一定是主謀。

佐林早就懷疑科查夫涉嫌某些恐怖襲擊和刑事犯罪,並且正在布更大的局。但他沒有過硬的證據,而後者在克裏姆林宮內外卻有過硬的關係。佐林手下雖然有很多情報人員,但他們接受的訓練是對付普通人的,無法接近科查夫的核心圈。所以,佐林現在還沒把握對付這個怪物。

但是佐林知道,有股力量可以替他辦這個事。於是,佐林再次私下約見諾維科夫,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西伯利亞修道院”的位置。

“佩舍夫說,它位於奧廖克瑪附近的軍事基地,並且荒廢了十幾年。我查過,當地有兩個軍事基地,一個屬於戰略火箭軍部隊,一個屬於空軍,都荒廢了二十年。我們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但是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

“軍事基地?平民進去有沒有麻煩?”

“不要說平民,就是野馬、駝鹿和麝牛都可以隨便出入。唉,當年那是數不清的盧布啊,就這樣……”佐林止住了話頭。

看到平板電腦上顯示的資料照片,諾維科夫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一個人待在這種鬼地方許多年?他要訓練什麼?”

佐林聳了聳肩:“斯皮爾金教授去世時心灰意冷,把所有資料都銷毀了為自己陪葬。我也找不到‘白狐’機構的原始資料,隻知道那是一種很厲害也很殘酷的訓練。所以,像科查夫那樣野心勃勃的人都不敢去嚐試。”

諾維科夫沉默下來,他在考慮找什麼樣的人去搜索這位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