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晚來舊識人(1 / 2)

夜,黑的沒有邊際,月色朗朗,有人乘月色而來,隻為那一眼。

關雎宮內靜悄悄的,偌大的宮殿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見,掌事宮女將一甘人等全都打發走了,並勒令不許將今天的事說出去,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底下人應承著,交代完後便都散了,命人下了宮門鑰匙,留了得力的人在仙居殿內,煎藥,通報,看守,事事都需要親力親為。

仙居殿內她正睡在床榻上,呼吸短而急促極不安穩,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作哭泣狀。殿內擺滿了冰塊,在這五月天裏浸著透心的涼意,身上衣服不多,一件水藍色肚兜,外罩一件紗衣,薄薄的紗衣將觸目驚心的傷口襯的更加猙獰,傷口就這麼紅腫潰爛著,雖不再流血,可這一時半會也是難好的。

今日是忍冬守夜,睡在了殿外,也是極不踏實,原本打算一夜都守著,生怕自己的主子有什麼閃失,卻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單手支著個頭,時不時晃著腦袋,也不知是做夢還是現實,耳裏一陣穩穩的腳步聲傳來,頓時驚醒了,可睜開眼時什麼都沒發現,又不大放心,走到房門外輕輕的推開門,向裏瞧了一眼,沒什麼異樣,心裏自虛著,可能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便關上門走到殿外繼續坐著,遠遠的卻瞧見一個人影來了。

“哎唷,我的好姐姐,你快去小廚房看看吧,你讓文心在小廚房煎藥,文心不知吃壞了什麼,一直在鬧肚子呢!”李達一路從小廚房跑過來,看到忍冬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擦著額頭上的汗粒滿臉急切,連說話都失了語調。

忍冬上前一步問道,“怎麼會這樣!?她還好嗎?誰在那看藥?”

“還是文心在那看著呢!等著姐姐過去換她,這煎藥是太醫親自囑咐姐姐的,我也不懂啊!”李達兩手一攤,眉毛倒皺成了八字眉,看起來可笑又滑稽。

“那主子這誰看著呢?”忍冬不放心地問道。

李達一把拉著忍冬就往小廚房走,嘴裏還說著,“這當然我來看著啦!你快去看看文心吧,你再不去,就要出人命了!”忍冬還想問他幾句,李達卻一個勁的往前走,別無他法,隻得到小廚房先看看再說了。

一時寂靜嫋嫋,又一個人影從黑暗處走到了殿前,月光將偉岸的身影拉的好長,在殿外站了一會,推開門進去了。

慕容毅一步一步沉穩的向床榻走去,身上依舊穿著梁文見他時的衣服,隻將頭發攏了攏。走到屏風外駐足著,兩手背後眼色陰鬱,雙眉冷作一團,深邃的眼似乎要把屏風穿透一般,他努力壓著內心止不住的躁動隻是慢慢走過去,待他轉過屏風看到她時,眼色更沉了。

一張刻雕紅木大床上一個小人兒蜷縮著,錦被並沒有蓋嚴實隻到了腰部,黑發鬆散在枕間,臉色蒼白異常,嘴唇上幹裂不似往日朱潤,原本光滑的肌膚變的不堪入目,他所能看到的就沒有一塊好的。慕容毅立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寢殿內的涼意如寒冬那樣刺骨,卻也澆不滅他心頭的怒火,因著她有體熱,才在房內放置這麼多冰塊。雖然是睡著了,也看出她瑟瑟發抖,她是冷了嗎,慕容毅心裏想著,卻不敢向前,怕自己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裏,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極力止住衝動,拳頭越攥越緊。暮夜中,就這麼定定的站在那看著她,卻不能向前,也不願離開。

窗外沙沙樹影,風輕輕的搖曳樹枝在窗簾上映成皮影戲,房外適時的想起三下叩門聲,時辰到了他得走了,這一個時辰裏,他就這麼站著,不挪步動也不走到床邊,就間隔這半米的距離看著她,看著她微皺著眉頭舔著幹裂的嘴唇,看著她睡得不踏實而翻來覆去,看著她因傷口疼痛不覺間眼角掛著的淚痕。這麼長時間裏,她都沒有醒來,或許是昏迷或許是疲憊了。這期間她翻來覆去,不小心牽扯著傷口還不時的發出噝噝聲,發絲圍繞在臉龐顯得臉色更加蒼白,心疼瞬間溢滿,慕容毅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撫順她的頭發,手伸到半空中停了,狠狠心轉身準備走,卻聽見了不真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