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兩側的椅子上倒坐著兩個特殊身份的人,便是太醫院的兩名太醫。
兩個押解楊金水的錦衣衛正跪在值房當中受陳洪嗬斥。
見黃錦進來,石公公和另一個秉筆太監都站起了,兩個太醫也站起了。
陳洪原本不想站起,但知他從玉熙宮來,也隻好慢慢站起,帶著客氣問道:“主子有旨意?”
黃錦走了過去,在自己那把椅子前站了:“著仔細訊問楊金水,然後將浙江的奏疏呈上去。”
陳洪:“這就是了,正訊問呢。”說完這句帶頭坐了下去。
黃錦、石公公和另一個秉筆太監跟著坐了下去。
兩個太醫屁股挨著椅子邊也慢慢坐了下去。
陳洪目光這才又盯向了兩個跪著的錦衣衛:“都聽見了,皇上在等著回話呢。咱家再問你們一句,楊金水是哪一天瘋的?怎麼瘋的?你們怎麼知道他真就瘋了?”
兩個錦衣衛對望了一眼。
“是。是屬下們回話不清。”年紀稍大那個隻好重新稟道,“楊金水是六月二十一發的瘋,一連十天整日整夜鬧騰,說是好多鬼魂來找他。七月一日上諭到,宣了旨便癡呆了,不再鬧騰,也再不說話。喂飯便吃飯,喂水便喝水,不喂也不叫餓。便溺也都失了禁,全拉在身上。”
“可見這是裝瘋!”陳洪再不耐煩他們的回話,大聲喝道,“人呢?”
當值太監那頭在門外立刻答道:“回陳公公,正在外麵給他洗呢。”
“聽說浙江重審鄭泌昌、何茂才的供詞你們也帶來了?”陳洪緊接著問那兩個錦衣衛。
“帶來了。”一個錦衣衛從懷中貼身處掏出了那份烤漆粘著三根羽毛的牛皮紙封口急遞,卻有些呈也不是不呈也不是,猶疑著說道,“趙中丞說了,要奴才們親手交給呂公公。然後由呂公公麵呈皇上萬歲爺。”
“呂公公?這裏有呂公公嗎?”陳洪立刻拉下了臉。
呂芳突然被嘉靖派去永陵,旨意是察看萬年吉壤,並未明旨免去他的掌印太監,卻又讓陳洪暫署掌印,盡管宮裏宮外許多猜測,畢竟不敢明傳。兩個錦衣衛這段時間一直在路上,當然不明就裏,現在見陳洪坐在呂芳的位置上,又是這般神態,才知宮裏起了大變故,一時怔在那裏。
石公公這時說話了:“呂公公派到永陵監修萬年吉壤去了。這裏現在是陳公公當家。”
“跟這些奴才說這麼多幹什麼。”陳洪立刻端起了威勢,對那石公公吩咐道:“把東西拿過來就是!”
那石公公這時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隻是起身過去接過了牛皮紙封口急遞,轉身遞給了陳洪。
陳洪接過奏呈便想撕開封口。
這時黃錦說話了:“陳公公,既然趙貞吉說了讓呂公公麵呈皇上的話,那就是這裏麵的東西隻有皇上能夠禦覽。呂公公不在,我們最好都不要看。”
陳洪的手停住了,一臉的陰沉:“以往的規矩各省的奏疏不是司禮監都要看了才呈奏皇上嗎?”
黃錦平時和陳洪一樣本都是呂芳的左右臂,這一向見他諸般曹操模樣心裏早就不是滋味,這時逮著了理硬頂上了:“以往是這樣。可眼下呂公公走了,我們幾個人誰都還不是正經掌印的主。宮裏的規矩,掌印不在奏疏就該直接呈送皇上。當然,陳公公愣是要看,我們也不擋你。你先看,你看了咱家再呈給皇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