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那頭:“楊公公,趙中丞說的是理。”

“那就讓他這樣攪下去!”楊金水撐著椅子站起了,“攪到了老祖宗頭上,甚至攪到了皇上頭上,是你們擔罪還是我擔罪!”說到這裏他已經在喘氣。

趙貞吉和兩個錦衣衛都沉默著。

楊金水:“我就是皇上就是老祖宗派到浙江的一條狗!我不能看不住這個家!趙貞吉,你到底上不上疏?”

趙貞吉出奇地平靜:“既然這樣,楊公公你也可以上疏嘛。”

一句話又把楊金水憋在那裏,突然眼睛又發黑了立刻便坐在椅子上。

這回是另一個錦衣衛過去了,扶住了他。

錦衣衛那頭也給趙貞吉遞過了一個眼色,示意不要再爭辯。

趙貞吉:“楊公公身子不適,還是回府先歇著吧。”

楊金水眼睛半睜半閉:“你不參海瑞也行……那就叫鄭泌昌、何茂才去見閻王……”

趙貞吉目光一閃,兩個錦衣衛也飛快地對望了一眼。

楊金水喘著氣:“這兩個禍水不能再留,再留著他們就會褻瀆皇上的聖名!不能留……不能再留著他們……叫他們自己在牢裏了斷了……”說到這裏他目光昏昏地望向趙貞吉和兩個錦衣衛。

這是已經發病了,錦衣衛那頭和趙貞吉交換了一個目光,然後過去半扶半抱地攙起了楊金水:“公公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你老回去歇著就是。”

楊金水昏昏地望著他:“茲事體大……皇上……記住了皇上……”

錦衣衛那頭:“記住了。”

楊金水:“今晚……就在今晚,要記住了……”

錦衣衛那頭:“記住了。”答著他又望向趙貞吉:“安排人送公公回去吧。”

趙貞吉點了下頭:“來人。”

當值的書辦立刻進來了。

趙貞吉:“用軟轎送楊公公回織造局。”

當值書辦:“曉得。”答著立刻過去躬下了腰,那個錦衣衛把楊金水扶著貼在他背上。

當值書辦背著楊金水走了出去。

兩個錦衣衛留下了,一齊望著趙貞吉。

趙貞吉也望著他們:“二位欽差,你們說怎麼辦?”

錦衣衛那頭:“難辦。”

趙貞吉:“難辦也得辦。二位是宮裏直接派來的,辦這樣的事有閱曆,你們應該替我出個主意。”

錦衣衛那頭:“鄭泌昌、何茂才是不能留了。”

趙貞吉:“殺他滅口?”

錦衣衛那頭:“兩個這麼大的欽犯誰敢殺人滅口。我說的不能留,是不能留在浙江了。”

趙貞吉望著他。

錦衣衛那頭:“趙中丞點一隊兵,我們也派兩個弟兄,連夜把他們檻送京師。”

趙貞吉又想了想,毅然答道:“我不能這樣做。聖旨是叫我審他們,沒有叫我把他們檻送京師。”

錦衣衛那頭:“那要是真出現楊公公擔心的結果,趙大人,那時我們都交不了差。”

趙貞吉:“我可以把他們另外拘押在一個地方,這幾天暫不審問。二位可以立刻把情形急遞呈報宮裏。朝廷有旨意,我才能把他們檻送京師。”

兩個錦衣衛用目光商量了稍頃,錦衣衛那頭:“那好。我們今晚就向宮裏呈急遞。趙大人不能讓那個海瑞再審訊欽犯。”

好好的出去,卻被抬著回來,一時間隨從太監和那四個太監都來了,把楊金水從軟轎上平平地抬著,一步一步挪送到那張紫檀大榻上。

胖太監立刻又走到了吊扇繩頭前拉起了繩子,四扇吊扇扇動起來。

“風!”楊金水躺在榻上睜開了眼,奇怪地隻說著這一個字,“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