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不禁抬起頭看了一眼空中:除了那個明晃晃的太陽之外,金劍魚號仍舊冒著滾滾濃煙懸浮在一千多尺外的高空上。
“帕……帕林,我到下麵去了,有……有事叫我。”蠻石看到法師坐下來,扛起巨斧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
蕭焚一笑。向他點了點頭。然後他拿起紅寶石,輕輕一擦,裏麵就傳出半個蘋果的聲音:“你到了,老帕?能看到局勢嗎?我是說絕望之手到那兒了?”
這枚寶石是蘋果一行人的傑作,南方的絕望之手似乎從符文島帝國繼承來這種魔法物品,它可以在大約一百五十尺範圍內自由通訊,雖然範圍狹小,但卻比信鴿方便地得多,在短距離隊伍之間的聯係上簡直是利器。而且通過捏碎這枚寶石,可以將下一次傳訊範圍提高到一千英裏,不過隻能傳輸二十四個字。
在弗塔格港,半個蘋果從哪些倒黴的絕望之手身上搞來不少這東西,少說有四五十個。
“他們馬上就要抵達北橋了,速度很快。”蕭焚眯起眼睛,高等銳目術讓他將北方的情況一覽無遺,黑騎士們正在飛快地推進,鋒矢部隊幾乎已經於魁斯特等人交上了手。正是如此,絕望之手的速度的確非常快,他們幾乎像是一群惡狼一樣湧入了這座曆史悠久、卻又籍籍無名的小鎮。
但就像哪些凶惡的野獸一樣,這些玩家們帶來的也是死亡與災難。
並非每一個人都能在混亂的時期守住自己的道德準繩,尤其是在遊戲之中。黑騎士們撞開布羅薩隆居民的房門,一擁而入就開始哄搶,他們隻是玩家,對於他們來說戰利品就是最吸引他們的東西。相反,戰鬥反而是其次。
然而敢於反抗他們的人,立刻就被殺死,倒在血泊中。對於npc,絕望之手從來就沒有把他們對等看待過,對於他們來說,殺死怪物拿取寶藏與殺死npc拿取戰利品並沒有什麼不同。對於北方玩家那些所謂的‘高尚’的取舍他們不屑一顧——他們認為既然你可以殺死地精、殺死巨龍掠取它們的財富,那麼為什麼不可以是人?至少在遊戲中,他們並無區別,都隻是一堆數據而已。
北方玩家認為絕望之手為了一己私利破壞了規則,而絕望之手則認為所謂英雄聖殿的虛偽。的確torrentialrain讓npc區別於一般怪物,的確torrentialrain定下遊戲之中的規則,諸如npc的法律,巨龍之城的高層遊戲,符文島與奧拉斯的爭鬥。
但玩家為什麼要認同這些規則,那不過是遊戲開發者自私的約束而已。玩家應當認同自己的規則,因為隻有他們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樣的娛樂,而不是被動地接受遊戲的設定。
“我們是來尋找樂趣,而不是被遊戲玩弄。”
布羅薩隆北方火光衝天,那些軟弱無力的人們哭泣著,看著自己的家園毀於一旦。mirus一腳踹開一間鐵匠作坊的木門,他之前還在與自己的同伴炫耀,說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寶庫。因為鐵匠作坊一定是個好地方,裏麵肯定會有武器,精良的、精致的、矮人工藝的甚至魔法的——當然這種小地方的作坊肯定不會有魔法的。
mirus開始覺得自己一定會發財了,但他一踢開門卻發現門已經壞了——這說明有人捷足先登了。mirus一陣氣餒,他不太死心地推開門一看,卻看到裏麵一個頭發上滿是灰塵、臉蛋髒兮兮的小女孩正抱著一個中年男人的屍體哭得傷心。
那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怖駭地回過頭,瞪大眼睛看著mirus一行人,嚇得止住哭。
“晦氣。”後麵有人說道。
“這是那個混蛋,火月不是說過不許對有孩子的家庭下手麼,如果有視頻流到網路上會引起政府的惡感的。”另一個人憤怒地說道。
mirus卻看到那個小女孩的眼睛,他隻感到自己的心髒狠狠地被抽了一下;他聽著自己同伴們的交談,第一次感到自己和他們的距離如此遙遠。他忽然想起來,雖然一樣和大家參與掠奪,參與放火與殺戮,但好像從沒有注意過這些npc的眼睛。
和人一樣飽含著感情的眼睛。
這是一個世界,但他們卻漠視了世界傳遞給他們的感情。
而自己究竟從遊戲之中得到了什麼?一時的快感?日後的談資?但等到一個人成熟之後,回首來看待自己所所作所為,是否能感到問心無愧?你在如此選擇時,又究竟失去了什麼?
同一時刻,在卡瑞莉北河的橋上,魁斯特一行人盯著小鎮北方上空燃燒起來的火雲,每一個人都沉著臉。當絕望之手第一次出現在他們視野中時,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每個人都隻是默默地拔出手中的長劍。有時候當道理講不通時,人類會回歸原始,將一切訴求述諸武力。
“你們可以想當然的任性,但世界並不會以某一個人為中心。”
“這是每一個人的世界,每一個人都會守護著他。”
“如果沒有人,那就從我們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