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
少女點點頭:“法師先生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我想我該回去了。”
“可是你回哪裏去呢?”蕭焚不禁想到哪個被火球炸掉一半的小屋,像是一個空了底的鳥巢一樣隻剩下架子掛在懸崖上,搖搖欲墜。他問道:“女巫小姐,齊拉古特城有許多空餘的房子,打掃一下還是可以住的。如果你非要回去的話,等我吩咐機關人幫你修好如何?”
“謝謝你,法師先生。”
格裏菲因從那堆金銀珠寶邊上走過來,欲言又止。
蕭焚從背包裏拿出一封信,正是少女委托他們送往她家人處的信。“這是你的信,我們要按照約定送到你的家人那裏。我想你一定很愛你的家人吧?但你不想見見他們嗎?”精靈小姐聽到這句話,本來伸出的手放了下去,她抬起頭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隊長。
少女想了想,低下頭去。
蕭焚說道:“你知道我們的想法,對嗎?”
少女溫順地點點頭。
“你是怎麼想的呢,女巫小姐?”
“可以嗎?”少女抬頭來看著他們兩個。
“當然!”格裏菲因終於等到這句話。她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驚訝地看了帕林一眼:“布羅薩隆離這兒並不遠,不會太麻煩的。是嗎,隊長?”
我們的法師並不作答,兜帽的陰影之下勾勒出蒼白麵龐的線條上,微微一笑。
……
五六月之間的晨露掛在枝頭,空氣中帶著一股沁人心扉清新的味道。天剛放亮,晨風中還帶著剛剛過去夜晚的微涼,然而金紅色的太陽很快會從雲霧山脈的方向一躍而出,日光烤得地皮發燙,連翠綠欲滴的樹葉都會垂頭喪氣地耷拉下去,樹蔭下隻剩下一輛馬車車輪的聲音。
這是一個盛夏的前兆,按照當地人的說法——歸於培泰拉的六月。
蕭焚一襲黑袍,站在一株楓屬的喬木下,陽光透過枝葉之間在法師長袍上留下金色的剪影。他站在那裏像一株枯樹,靜靜地看著馬車從自己身邊經過——黑漆漆的車壁上有一個盾徽,‘荊棘纏繞的絕望之手’,血月女士的荊棘騎士們自從贏得了雨季之前的那一場大仗,那些披著黑色戰袍的玩家就成了格拉斯河以南實際上的主人。
那場戰爭在半個月前結束——
在勇氣之賢者大衛、陰影之賢者蒂沙維卡帶領影手兄弟會的掩護下,殘餘的軍隊從奧斯渡口撤往北方,據說潰散的軍隊長達十幾裏之遙。上百年來,巨龍之城還從未遭受過如此慘重的損失。龍城領主們甚至召回了巴爾岡斯的諾維利亞十一兵團——這支兵團長久以來監視著北方領主、靜湖方向,但今天不得不麵對來自於南方的敵人。
劍聖亞蘭納斯也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他在瑪修大公爵的任命之下率領龍焰戰團入駐枯堡。
目前絕望之手正在圍攻枯堡,而在另一路他們甚至已經逼近了巨龍之城,不過荊棘騎士們暫時還不敢與瑪帝薩龍騎兵團交鋒——玩家的目的是龍城平原,以及那兒即將成熟的小麥。
在真理之盾方向,南方聯盟在秘法之賢者雷克斯的幫助下穩住了局勢。雖然蕭焚一開始就告訴他們賢者們正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但這些平庸的、隻看到眼前的利益的家夥們還是耽誤了最寶貴的時間,目前絕望之手已經越過格拉斯河切斷了丘陵地區與平原地區的一切交流,真理之盾幾乎成為孤城,隻有南方的棘堡成為唯一的信息中轉點。
但棘堡仍處於埃拉西澤的龍騎士的控製之下——
符文島帝國入主了特蘭斯與佛特卡門半島,但帝國的艦隊似乎並不急於進一步的行動。他們隻是從絕望之手處接管了這兩地,然後就停下來,無意於發動下一次攻勢。蕭焚聽說符文島高層的聲音與絕望之手的聲音發生了一些分歧——帝國要求將奧拉斯一分為五,科林公國、格拉斯河以南、格拉斯河以北(原龍城領土)、北方十領(銀色維斯蘭的共管區)以及靜湖。
但絕望之手堅持要求格拉斯河以南與現在龍城的領土合二為一,因為他們現在失去了佛特卡門半島。這種爭執導致了戰爭在六月之前放慢了腳步,龍城從而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奧拉斯南北對峙的局勢已經形成,並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不會發生改觀。”
蕭焚看到那輛馬車遠去,如此想到。他所在的棘堡如今反而成了整個戰線上最平和的地區,埃拉西澤的龍騎士維持著這兒的秩序,在這裏的酒吧裏你既能看到成群結隊穿著黑色戰袍的絕望之手的騎士,也能看到反對他們的玩家。
兩者之間經常發生口角然後升級為爭執、鬥毆,直到被守衛一齊丟出去——但冒險者刀光劍影的每一天背後,平常人的日子也在繼續。普通人的生活幾乎發生不了變化,除了店鋪的主人們發現他們的生意更好做了以外,為了這件事這些人不惜讚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