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鐵大叫了一聲,雙手平舉斧子,擺出一副挑釁的姿態。
雨後特藍斯的大街上出現了一些蘋果鋪子和魚鋪子,NPC穿了南方常見的短袖罩衫與薄亞麻長袍行走其間;不過南方的戰爭一樣使這裏變得蕭條,並且人心惶惶,因此街上的人比平日裏少很多,而且小販與采購者都顯得無精打采。
也是這普遍地惶惶不安的精神麵貌,尤其地使得玩家在其中格格不入。
“是她?”索菲婭一邊望過去,立刻皺了皺眉頭,小鼻子也跟著皺了起來,一副很不待見地樣子。這位嬌小可愛的女聖武士將手中的聖劍在地磚上敲得當當響,好象不樂意見到迎麵走來的兩個人。
“敵人?”紅龍小姐的眼神相當好,一眼就看清街另一頭的情況。
雪對幾個人輕輕搖了一下頭;女牧師抿唇不言,一如既往的安靜,但隻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讓每一個人都理解了她的意思。
這樣,最衝動的矮人也不得不喪氣地放下斧子。雪在閃耀金幣之中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而是春雨潤物一般潛移默化地影響,無形之中這個溫柔的女孩已經成為隊伍中僅次於蕭焚影響力的存在。
迎麵走來的是一高一矮兩個人。左邊的是一個男人,高大健壯足足有八、九英尺的樣子,比一般人尚高出一個頭;有一雙叫人看了忘不了的深沉的棕褐色眼睛,額頭至眉角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鮮血染紅的長發隨意披散、狂放不拘,高鼻梁,一副薄薄的嘴唇。
理論上這樣一副麵孔應該給人留下冷峻凶悍的印象,但是這個男人一笑起來卻意外地讓人感到和善,看他麵帶微笑與周圍的市民打招呼的樣子,人緣應當不錯。這是一個玩家,但隨意地穿了一套便裝看起來與NPC一般無二,隻是那柄熟悉的雙手大劍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身畔,此刻也入鞘斜掛在背上。
與他走在一起的是個精靈女人,可以說得上是一個美人:一頭漂亮地金發紮了一圈小辮子,襯托出她潔白可人的尖臉蛋,又加上一副俊美的五官——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尖長的細眉以及搭配上目光銳利的灰藍色眼睛,十分精神,又英氣逼人,讓人看了就有心動的感覺。她穿了男裝的禮服,精靈樣式——白色、銀絲紋邊、長剪尾的禮服,絲綢白手套,暗金色的緊身泡褲以及精工細作的精靈長靴。
打扮成這樣,連平日裏一直帶著的弓也離身了。為此,這位女士一直挑著眉頭在向她的同伴抱怨,不過在此之前她顯然沒有設想過一次街頭偶遇。當她看到雪一行人尤其是麵帶不善之色的小丫頭時,明顯呆了一下。
星耀與閃耀金幣的關係可一點也說不上好,因為他們的關係,她在血腥屠戮者之中好長時間抬起不頭來;而且她與心語的關係也變得冷淡,雖然星耀依舊在暗暗照顧那個小姑娘,但是兩人之間明顯不象以前那樣融洽了。
她心中冒起一股無名火,三步兩步走到這行人麵前,挑了一下眉,仿佛很意外又有一些輕視。“是你們?”她的嗓音略帶中性,不過卻充滿磁性格外好聽。
“對呀,是我們,”小丫頭話裏帶著刺,她對這個名叫星耀的女人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反倒是冷笑連連:“在這裏看到我們很奇怪吧?”
“索菲婭!”雪嗬斥道。
“什麼嘛……”聖武士小姐埋下頭去,發出不滿地低聲哼哼:“……人家隻是想幫雪姐和心語出一口氣呀……”
精靈女人輕哼一聲,也不與小丫頭一般見較。她反倒是深深看了雪一眼,目光銳利得象刀子一樣:“寧靜的雪是嗎,真意外!不過很高興見到你,我是星耀——”
她說這句話時把音咬得很重,又微微揚起下巴,好象故意帶上了輕蔑。
雪卻安安靜靜,也沒有回答,隻頷首表示認同。
星耀看著雪,臉色變幻了好幾次。這種軟釘子一樣的態度叫她很不舒服,雖然她也知道上次的事情自己有處理得不對的地方,但若要她道歉,卻是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上一次見你,我把你射死在地上,還罵你是‘賤人’,”星耀微微皺起眉,“你不會怪我吧?”
這樣說就充滿了挑釁的味道,連精靈女人身邊的紅發男子也深深地皺起眉頭:“星耀!”他用低沉的聲音嗬斥道。
“你……你說什麼!”索菲婭也忍不住了,她幾乎跳起來,小臉漲得通紅:“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太過分了!”
星耀冷冷一笑,撥開小丫頭幾乎是頂到自己下巴上明晃晃的劍尖:“怎麼,你敢在這裏動手?別忘了你的雪姐現在還是一個隱姓埋名的通緝犯,衛兵就在那邊,我隻消一句話就能讓她去複活。”
“你……你……”小丫頭氣得直發抖,劍尖也跟著抖個不停。
矮人跟他身邊的母龍也皺了一下眉:這女人太囂張了!
精靈女人這麼囂張地說著,但目光卻一直在女牧師與自己身邊的紅發男人身上遊走不定,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雪依舊沉默,用一如既往的安靜地表情麵對著這個女人。
這樣的態度叫星耀一窒。
“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她上下打量了雪一眼,歎了口氣:“……果然,你和以前一點沒有變。”
仿佛猶豫了好了一陣,精靈女人才說道:“好吧,既然你都不計較……那麼上一次,對不起。”
這下輪到鍛鐵與小丫頭愣了,他們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女人,不明白她作出這樣一副姿態的是什麼意思,照理說,兩邊曾經是生死大敵,即便到現在也不見得就有什麼好關係了。
星耀卻不管這些,她別過頭去,胸口好象很不舒服似地微微起伏;好一陣才回過頭來,平靜地說道:“好了,我已經道過歉了,那麼現在你們來這裏做什麼?我殺死你一次,但你們也搶走了秘寶——我們已經扯平了。”
“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克萊絲。”雪終於開口了,語氣很平靜。
星耀再窒,但這次卻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她旁邊紅發路斯凱的麵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這叫女精靈不敢再放肆下去——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於自己的隊長保持著畏懼。
“各位,請不要在意星耀的話——”路斯凱終於走了上來。這位寂靜殺戮者的隊長與蕭焚一樣,身上仿佛有一種天生的領導者的氣質——他說出的話不急不徐,聲音也不太高,但無形中就叫人信服:“她隻是一直對於上次的失敗耿耿與懷而已。不過作為對手,閃耀的金幣的確很優秀,我們輸得並不冤——但戰場上的勝負與仇恨並不長久,雖然你們襲擊過我們的人,而我們也襲擊過你們,不過這隻是競爭者之間的關係而已。”
路斯凱的話叫星耀輕輕哼了一聲,仿佛很不服氣。
“所以,我希望過去的事就告一段落,不必再提。”他繼續說道:“而我也知道你們與特依的關係不壞。但就象星耀所說的,我還是希望你們說明來意——畢竟這裏是血腥屠戮者的總部,事實上我們並不接納外來的冒險組合,這裏的玩家幾乎都是我們的會員。”
紅發路斯凱說得很誠懇,但無形之中還是將自己的位置抬高,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言技巧來達成壓迫性的質問。而他這句話雖然問得很委婉,但直白地說出來卻一點也不客氣,就象是: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們閃耀金幣如果記舊仇在這裏搗亂,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說得好象人家很想來這裏一樣……”小丫頭有點受不了了,嘰嘰喳喳地回答道:“不是看在夢姐姐的份上,我們才不會來呢……”
雪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點點頭默認。
“夢?”路斯凱怔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
星耀在一邊撇了下嘴,“切,我還以為你們是來報仇的,可惡……”她心中鬆了一口氣,但外麵一點也表現出來,隻冷淡地問:“寧靜的雪,你不是已經脫離銀色維斯蘭了麼?”
“是的,”雪點點頭:“所以我是代表閃耀金幣來此,我能見一下你們的會長嗎?”
“代表閃耀金幣?……這個沒有問題,你們現在可是知名人物了,我們會長每天都在想怎麼把你們拉進來。”路斯凱一笑:“血腥屠戮者永遠歡迎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