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知識,力量——
花崗岩石桌上用古代精靈的文字刻上三個名詞,古典的風格充滿了深一種刻而簡樸的美,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一束慘白的光線從穹窗之中灑下,將石桌點亮,猶如黑夜之中的星光。
大廳內一片死寂,塵埃在光線之中上下沉浮、穿梭,四周有一排排的蠟燭架子,上麵有成百支的動物脂肪製作的蠟燭——但都熄滅了。周圍一圈落地的長拱窗,蒼白的陽光映出那些色彩斑斕的構圖,讓空間之中充溢著一種幻想的色彩。
但再遠一些,光線一點點黯淡下去,仿佛整個大廳被黑暗無聲地侵襲……
石桌呈環形正圓,四周拜訪上十二張白橡木高背椅:高貴與舒張的風格象是王權的一種詮釋,又或者說是力量的象征,簡約而富有張力;但精致的雕線與花飾又體現出主人對於細節的要求,簡直就象是貴族一般挑剔——手藝高超的大師才造就出這些瑰麗的藝術品,它們價值不菲,每一張都是一件珍寶。
十二張椅子,坐著十一個人。
十一位法師,灰袍的臉色冷漠,紅袍的一派嚴肅,黑袍的故作神秘,白袍的低聲交流,而三位紫袍的大法師,高高端坐,一派國王的氣勢;他們靜坐於此,仿佛在等待某一個時刻的來臨,隻有黑暗之中偶爾一兩聲咳嗽,才證明這不是十一尊雕塑。
十一雙眼睛看著那張空著椅子:那是上首位的一張長背椅,紅色皮革靠背上繡著一個象征意義的高高的尖頂冠冕顯示出它的與眾不同。
靜悄悄的,交流由無聲之中進行,一個眼神,一個手勢……
但最後,終有人打破沉默——
“時間到了。”一個黑袍法師率先站起來,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卡拉然,現在我們需要一個解釋;大議長已經愈行愈遠,你明白,這不是大巫師塔成立的初衷——因此,我們必須實現當初的約定!”
他揚起下巴,讓一抹冷光映出那張蒼白的麵孔,眼眶深陷,內裏閃爍著兩朵灼熱的火光,而看起來象是一具骷髏更多過象人;他穿著繡金紋線的黑色絲綢長袍,柔軟華貴的黑色料子象簾子一樣一直拖到石桌邊上,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分割了蒼白的光與影。
“同意,”白袍法師低聲應和。這位精靈女子用一種溫柔而輕盈的調子說,仿佛在講述一首詩:“法環議會的目的在於維持秩序,而非創造規則;我們曾於此石桌之前互約盟誓,本當遵守——”
精靈女子靠坐在向光一麵,蒼白的光輝映襯出她大理石一樣雪白光滑的皮膚,這簡直是一位優雅美麗得不象人間的生靈;灰藍寶石一樣的眸子璀璨生輝,眉毛纖細而尖長,秀美得仿佛是畫上去一般,挺直光潔的鼻子沒有一絲瑕疵,嘴唇有一些薄——但唇形很美,出人意料地好看。長長尖尖的耳朵背後,雙鬢下各有一縷銀色長發垂下,她帶著精靈的銀飾頭環——正中有一顆紅寶石,閃爍著血液的光芒,華麗得近乎妖異。
她穿著一套藝術品似的雪白長袍,同樣是華貴而柔軟的絲綢麵料、滾銀邊,但卻耀眼得好象是盛典之下的儀祭長袍,上麵用銀子與寶石勾勒出各種令人目眩的花紋、線條。
“我也同意,”左手方向的灰袍法師點點頭,但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這是一個年輕人,臉聲冷得可以刮下一層霜來,他半眯著眼睛,嘴角下拉,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錢的樣子。
“同意,”紅袍法師中站起一人,聲音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紋:“盟約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改變的隻是人心而已;大議長從一開始就沒有明白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但卡拉然你必須承認一這點——那些年輕人已經動搖了這個世界賴以維持存在的根本。”
“奧,不能這麼說,”在黑袍法師的群體之中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嗓音成熟而富有魅力:“旋律隻是一個新晉者,從一開始就不明白那份盟約背後的意義也是必然的。”
她全身籠罩在一團氤氤黑煙之下,雙手捧著一顆漆黑的水晶球,似笑非笑,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愛蒂爾,請稱呼他為‘大議長’!”一個紫袍法師說話了,這位中年人冷漠地看了其他人一眼:“那怕隻是暫時的——”
這話引起一陣低聲的議論。
“大議長?”另一個紅袍法師站起來,一臉輕蔑:“真可笑——我要求按照約定宣布這個頭銜失去效用!無論是為了大小姐的遺願,還是我們的誓言,大法塔必須維持它的初衷繼續前進下去!而我們也需要一位新的領導者,事實證明那個人已經不能勝任了!”
最後他用一句話來總結自己的所有意思:“我同意之前的提法!”
上首左側的紫袍法師這時抬起頭環視每個人一眼,他平舉了一下手讓所有人安靜下來:“那麼表決吧。”
“神聖九月,通過。”精靈女子點頭。
“奧術和弦,通過。”第一位發言的黑袍法師坐下去,用沙啞地聲音回道。
“奧,通過。”聲音平靜無波的紅袍法師。
“愛蒂爾,通過。”
“帕若斯,”灰袍年輕人看了其他人一眼,淡淡地說:“通過。”
“我們也沒有意見,”剩下的四名法師交流了一下,發表了一致意見:“通過。”
“通過,”第一位發言的紫袍中年法師翻了一下眼皮,道:“卡格拉斯。”
然後,所有的目光都落到最後一位紫袍法師身上——這是一位年輕人,臉色很差,仿佛生過一場大病,僅僅坐在那兒就好象總要氣喘籲籲的樣子;他按著自己的胸口喘息了一陣,合上眼睛,停了好一會——最後才正視其他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