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環隨筆07(2 / 2)

劉總、耿佳、陳昭都談及了混跡於社會中的艱難,我真的不知道如今的時代,我這樣的所謂浪漫主義還有什麼意義,有多少人還願意聽。但是,我覺得就像大家都說到的那樣,想做回自我。這一點也是特別讓我覺得欣慰的。我覺得我不是孤單的,大家和我一樣,都不得不一邊懷著理想,一邊乖乖地給一條叫作現實的狗讓路,然後趁其不備,重整旗鼓,殺將回來。我知道,我們都是在一條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道路上苦行的僧人,隻要我們還看得見彼此那隱約的身影,我們就不會再害怕那狗瘋狂的騷擾。

話說到這裏仍然意猶未盡,但是那狗又在衝我狂吠不止了——明天早上還有采訪。我苦笑了一下,暫且擱筆。

人們總是喜歡做這樣或者那樣的假設。表示假設含義的關聯句是我們這樣的空想家鍾愛的。如果……就會……;假如……會……等等。我覺得這種說話的方式並不可恥,因為最不切實際的假設往往會通向另一個層麵的真實。這種真實存在於你的精神家園。也許我這樣的立論是站不住腳的,但是我還是喜歡作各種各樣的假設,我喜歡這樣,因為這樣多數情況下是挺有意思的,我也不怎麼感覺到無聊。我希望我下麵的這個假設能證明這一點。

假如我不得不一個人生活一個荒島上。

那時候,衣食自然是我要解決的第一要務了。由此引發的問題是,我還會寫東西嗎?甚至,我還會思考嗎?思考還有必要嗎?

記得很多年以前讀王朔,他寫過大概這樣一段話:給丫關起來,最次也能寫出一《飄》來,弄不好就又是一紅樓夢。當年我深信這句話,可能是因為年幼無知吧?我覺得自己寫不出好玩意兒來是因為周圍現實中有太多的牽拌和誘惑了。非典的時候我更加相信這一點,因為我在那時候以每天七八千字的速度寫了一個中篇小說,寫作的狀態因為出門和見朋友的不便而變得格外地良好。但是,現在我的看法變了,把我放在一孤島上,最後的結果是,我肯定不會寫東西的。

想象一下就知道了,在島上最初的日子我為了活下去而四處覓食,懷著忐忑的心情狩獵采野果什麼的,慢慢地,如果我運氣好的話,我能適應那裏的生活,能活下來,我也已經離文明越來越遠了。肚子裏填飽了半生不熟的肉,也思不了什麼“淫欲”(因為沒有女人,要不怎麼叫荒島呢,總不能有什麼海外天女突然降臨吧?)極目遠眺隻能看見那淵博得很單調的大海,那時候我能想什麼呢?難道還能構思出一個《老人與海》?

文化的意義在於交流。有的時候我把這句話當作自己想要成名的借口,我告訴自己,名聲就像浮雲一樣,但是如果沒有交流,不被人承認,文化本身是沒有意義的。這句話一直是我自嘲的理由。但是,如果我們作了這樣一個假設:我不得不一個人生活在孤島上。那麼這句話的現實意義就顯示出來了。是吧?這就是假設的意義,它通向另一個層麵的真實。

最後的結論是,空話是利於我們思考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