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張軍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撚著自己的手指。
在融合了從房間內吸取的“完美”之後,包裹在他指頭上的“完美”的體積稍稍大了一點點,不仔細看,從外觀上也看不出什麼差別。但每當他想到這是墨翡留給他的東西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熱切的思念都使他久久無法平靜。
同樣不能平靜的還有他的思緒,墨翡留給他的信息,當然不止是一幅地圖而已,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張軍還摸到了更多的文字,這些文字加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環環相扣,嚴絲合縫的完整計劃。
一個瘋狂的,匪夷所思的計劃。
張軍這才認識到這個女人平時在自己麵前是多麼低調,她一直在試圖表現得不比自己聰明多少,為的是盡量不傷害自己身為男人的自尊。但這個計劃最終還是讓張軍意識到了自己與墨翡、與阿倫,甚至與敗給自己的足則之間,在智商上都有著多麼大的差距。他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完美的將這個計劃實施下來。
我真的配的上她嗎?張軍默默的自問著。
“匹配上了!”紫鳥揮舞著一張文件,衝進張軍的房間興奮的叫著,“經過與衛星觀測數據的比對,找到了這幅地圖的確切位置,果然是勃拉姆斯的領地之一!”
正躺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發愣的張軍,皺著眉頭將視線轉移到一臉興奮的紫鳥身上,疑惑的問:“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墨翡似乎對你們非常重要,她到底是什麼人?”
“切!”紫鳥先是不屑,而後欲言又止,最後頓了頓說道:“你早晚會知道的,現在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
“去取回你那把刀。”
離開住所,張軍被紫鳥領著一直走進了一處簡陋的升降平台,這是一條極深的垂直通道,向下望去漆黑一片,隻有幾根鋼纜延伸到無盡的黑暗之中,兩人站上升降梯,從地底深處傳來一陣嗡嗡的電機聲,平台開始下降。在這個能源比生命都珍貴的時代,使用電力驅動的升降梯已經極為少見了。
在黑暗幽閉的空間裏極易產生時間的錯覺,張軍也不知道自己在升降梯裏呆了多久,下降了多深,不知不覺中平台就停在一扇鐵柵欄前,張軍透過平台的縫隙向腳下望去,底下仍然是漆黑的一片。
接待兩人的,是研究部的總負責人,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雙方簡單介紹之後,老人就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默默在前方帶路。一行人跟隨著老人遲緩的步伐,穿行在幽暗曲折的走廊裏——為了節省能源,這裏隻保留了最低的照明條件。沿途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幾乎每一個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會停下來,無聲的注視著張軍。
眾多交織在張軍身上的目光,使他如芒在背,卻又不好問出來,但很快張軍又發現了另一個詭異之處:
這些人都是老人。正因為如此,紫鳥和張軍這兩個年輕的外來者走在這裏才會顯得如此引人注目。
漫長的走廊,昏暗的燈光,沉默壓抑的氣氛,讓張軍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麼,到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呃……那個……為什麼……”。
還沒等張軍吞吞吐吐的問完,走在前麵的老人居然立刻停了下來,轉身直勾勾盯著張軍的臉,等著張軍的下文。
這讓張軍倍感尷尬,但又隻能硬著頭皮把話問完:“……為什麼這裏的人年紀都這麼大?”說話的同時偷偷瞥了一眼紫鳥,隻見紫鳥正一手扶額,臉上一副“臥槽忘了跟你說這個事了”的表情。
沉默了幾秒鍾,老人重又轉過身,繼續緩緩而行,好像一點沒聽見張軍的問題一樣。
如果張軍不是喪屍,還能呼吸的話,他此刻一定會長出一口氣,可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老人突然說話了:
“助聽器。”
“哦……啊?”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張軍一愣。
“我的助聽器快要壞了,有腳步的聲音我就什麼也聽不清。”
“呃……噢!”張軍心裏說這句話倒還正常,當然他在這麼想的時候是完全沒有身為喪屍的自覺的。
“年輕人都死了,我們是國家搶救出的最後一批老專家了,那些死去的年輕人,有我的學生,有軍人,甚至還有官員,他們為了保護我們死了。因為我們不能死,我們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與人類的繁衍不同,知識的繁衍需要老人,年輕人的知識不夠,不足以擔負傳承知識的責任。即使是再天才的年輕人,即使他們學習的速度再快,也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積累知識。而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同時有著幾門學科的博士學位。”
“所以這裏就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們的避難所,這裏不需要年輕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們的使命就是活下去,活到人類重建世界秩序的那一天。同時也做一些別人做不了的事情,比如解析你的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