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走了吧?”含笑使出吃奶的氣力攙住他。
安子辰側頭望她,說不出話。含笑看見他濁茫的眼睛在看到自己時亮了亮。
兩人剛出餐廳安子辰就撐不住了,歪倒牆角吐得一塌糊塗,含笑勉力將他架上車,滑下車窗,他又伸頭出去繼續吐,一直吐到家,扶他下車後,還在吐。含笑請保安扶抱住他,蹲身就著幽白的路燈看他吐的穢物,燈光太暗,拿捏不準,又借來保安室的強光手電筒,隻晃照了一眼,她就把他塞進車廂,方向盤一扭,折出小區直奔醫院。
急性胃出血。
安排住院、掛液瓶的時候,中年女醫生說含笑:“哪有這種喝法?當人老婆可不是隻在事後送他來醫院,年輕人開口閉口就是情嗬愛的,拿不出一點實際的體恤和照顧,有用嗎?還好送來得早,你放他那一肚子酒精燒一晚上試試,保準胃穿孔……。”
含笑諾諾稱錯,一邊替他脫去外衣,擰來溫濕的毛巾一遍遍擦幹淨他的臉、嘴、手,一邊問醫生接下來的飲食起居禁忌。安子辰昏醉中也不是喜歡說胡話的主,他抿緊唇,皺著眉,一如既往用扭動宣泄出痛苦。含笑怕他撞落手背上的吊針,握住他的手固定在床側。他的手很涼很涼,白白一層明薄的皮膚蓋不住最纖細的血管都脈脈帶影,看得含笑有些心疼。攏著兩手輕輕將他的手團到唇邊,哈了一口熱氣,感覺那隻手微微有絲悸動,以為他醒了,投眼過去,他的睫毛仍象拉鏈般伏在下眼瞼。她有種道不明的失望。
醫生和護士弄好就出去了,單人病房裏很安靜,除了安子辰有些發重的呼吸聲,似乎連藥液的點滴聲都能聽見。含笑放開他的手,起身去關燈,安子辰不安地扭了扭,含含糊糊地喚了聲她的名字,含笑趕緊坐下來將手原樣覆上去,世界就又恢複了寧靜。
半夜裏,安子辰喃喃喊渴,趴睡在一旁的含笑倒了杯溫水,托起他的頭喂下。眼瞅著這番動靜之下他仍舊雙目緊閉,一副昏沉模樣,心裏發慌,就跑到值班室詢問。值夜的仍是那位中年女醫生,跟著她過來看了看狀況後,又開了兩瓶吊針打上,完了,她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對含笑說:“這才象是當人家媳婦嘛!”
含笑無語,也再沒睡意,守到天色微白,她到走廊上踱了幾個來回之後,給阿雅打電話,簡明說清情況,叮囑她買點熱牛奶趕緊過來。
阿雅蹦跳起床之餘,埋怨含笑不及時通知她。含笑苦笑,就算知會了阿雅,她也不敢放心走嗬,與其這樣,還不如讓阿雅養一晚上的精氣神對抗接下來的看護工作。
不到半個小時,阿雅就氣喘籲籲地拎了一大袋物品過來。含笑看得頭大,慌忙提醒:“他還在禁食階段,不能吃東西。”
“明白,明白,”阿雅不住點頭,扯都扯不住地想往病房鑽。
“我,我就不進去了。”
含笑一句躊躇的話拽住阿雅,她轉轉眼珠,聰明地有所意識,“你是想我,替代你照顧他?”
所以說,這個時代,哪還有什麼笨人,除了自己。含笑心裏幽怨,還來不及作答,就聽阿雅又開涮,“拜托,含笑妹妹,這種八點檔台劇片就別演了……。”
“你知道他眼睛已複明的事吧?”淡淡一句,問得阿雅張口結舌。
如果她演的是八點檔酸瓜台劇,安子辰和阿雅聯合出演的,又是什麼?